① 即使為上映刪減1小時,這部國產電影依然震撼 |《孔雀》
前陣子,同樣是青春題材的《陽台上》與《過春天》扎在一起上映。
這讓我有一股想聊一聊 老國產青春電影 的沖動。
畢竟在不同時代,有屬於他們各自不同的青春印記。
於是我想到了這一部 ——
《孔雀》
《孔雀》是導演顧長衛的電影處女作。
他因為之前屢獲攝影大獎而被封為 「中國第一攝影師」 。
而這部處女作也一上映,就拿下了柏林電影節的評審團大獎。
但顧長衛並不是一個作者導演,在離了編劇李檣後,他就再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
所以《孔雀》變得格外難得。
為了能上映,也從一開始4個多小時的粗剪版刪到只剩3個多小時,但國內最終還是只能看到 2小時16分鍾 的版本。
刪掉的戲份除了同性、暴力情節,還有張靜初的部分裸露畫面。
顧長衛
值得提一下本片的主演 張靜初 。
這個她努力爭取到的熒幕主角非但沒有讓任何人失望,還成了影片中最為亮眼形象。
這是她的熒幕處女作,在我看來也是她迄今為止最好的表演 。
故事發生在70年代初的河南小鎮,安陽。
它講述了一個五口之家裡的子妹三人。在社會劇變的轉型期中,是如何踏上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
關於被囚禁的理想,這部國產片,是我看過最好的表達。
要聊這部電影,就避不開它的 時代背景 。
七十年代初的中國還沒有迎來改革開放。
那時候的生活是貧瘠的,物質稀缺,精神上也遠得不到滿足。
子女的執拗與追求對於父母輩來說猶如洪水猛獸。
因為他們已經被舊思想裹挾著向前, 拒絕改變,封閉保守 。
一輩子操勞只希望子女健康,生活安定。
但冒險與沖勁才是年輕人的底色。
敢與父母對抗,與時代為敵。
可最悲劇的是,他們看起來雖英勇無畏,但卻也只有 死路一條 。
而《孔雀》里的五口之家,無疑是暴露在時代探燈下最毛躁的影子。
他們特殊,卻又與其它家庭無大不同。
特殊的是,他們子妹三人的境遇。
相似的是,在時代的大潮下,他們的掙扎依然激不起一絲水花。
在這個故事裡,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而幸福的人,則一個也沒有 。
高衛紅 在家裡位列老二。
是小鎮上最具代表性的文藝女青年。
她擁有那個時代女孩的堅韌與脆弱。
面對燒開的水壺她默不作聲,拉著手風琴的樣子迷人得與周遭的雜亂格格不入。
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大方、清秀。
但心裡卻像住著一頭牛,既固執又放肆。
她有理想。
而這理想就像點燃枯燥生活的火花。
她在望了一眼疾馳而過的飛機後,幻想成為一名傘兵。
而傘兵的意象也無處不在,這象徵著她想要的卻也虛無縹緲的自由。
所以她即便討厭這個了無生趣的社會,卻也願意去藉助世俗的社會規則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她偷父母親的錢,買下煙和酒想要賄賂徵兵處的長官。
那是個她剛見上一眼就已經喜歡上的人。
可卻撞見了長官與年輕少女打乒乓球的模樣,這讓她很是受傷。
這個時候她是脆弱的,只因一眼,就讓自己分崩離析。
她將偷錢買的酒一瓶一瓶的丟進了河 里。
母親因為丟錢的事哭成淚人。
她卻躲在房間不思飲食。
家人的關心無不印證了她的幼稚。
在親情與自由這個無解的命題中, 她毫無顧忌地倒向了自由 。
所以在應征入伍失敗後,她並沒有妥協,而是再次向現實背過了身。
不能翱翔於天空,那麼就在地面奔跑。
降落傘成了她的另一個寄託。
她騎著自行車將降落傘揚起的樣子,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在炫耀它的負累。
這個混沌而莽撞的女孩,為了夢想和自由做過太多的荒唐事。
無論是對著一個陌生男人脫下褲子、通過掐自己來博取憐愛。
還是嫁給領導的司機以換取逃離原有生活的機會。
她都在這豁出去的路上 接連落敗 。
於是在與時代的對抗下,她最終輸得一塌糊塗,不得不轉身重新面對現實。
她跪倒在西紅柿攤前遮臉痛哭的樣子,絕對夠得上華語電影的 最心碎瞬間 之一。
她的哥哥高衛國,是 家中的長子 。
小時候患過腦病,長大後就是一幅愚鈍的模樣。
因為小時候得過病,家裡人對他百般優待。
怕他受人欺負,四處托關系,給他換工作。
家裡少有的資源都由他一人享受。
121塊糖,他拿到最多,只有一個蚊帳,也歸他一人所有。
哥哥已經胖得騎不動自行車,弟弟卻還是一幅骨瘦如柴的模樣
但這個家庭里的人,對他的看法其實是兩極分化的。
母親跟姐姐愛他,只因為他是長子,他是哥哥。
弟弟跟父親恨他,嫌他給自己丟臉,是個廢物。
這是傳統中國家庭里無法言說的對位。
其中一場戲拍得尤其瘮人。
弟弟買來老鼠葯准備除掉傻哥哥這個累贅。
姐姐發現了,將裝滿老鼠葯的水杯倒在地上。
父親在門口目睹了一切,但卻默不作聲。
母親知道這件事情後的做法則是最為極端的那個。
她在飯桌邊上用老鼠葯毒死了一隻大鵝。
讓一家人看著它扭曲、掙扎,直到最後一絲生命被抽光。
因為她的責任,是不要讓這個家庭分崩離析 。
而那個要毒死哥哥的弟弟,在家裡實際上 沉默得像一個影子 。
作為老幺,他敏感、憂郁。
敏感是因為他的內心世界豐富,對未來總是捉摸不定。
憂郁則源於家裡對他的長期忽視,而這,已經將他的自尊一點一點的磨掉。
父親也只有在確認姐姐跟哥哥都只是廢物後,才會對他抱有希望。
在那個年代,流氓是最具侮辱性的詞彙 。
性更是一個禁詞,連《性知識手冊》都擁有跟禁書一樣的地位。
而他正處在十七八歲的性萌動時期。異性對他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但在這種環境下,唯一的手段就是藏。
一旦藏不住,就會落下流氓的罵名。
弟弟就是這樣,因為一張藏不住的裸女畫像而被父親趕出家門。
至此,未來不再捉摸不定。
他開始到外面尋找自己的生活。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時代已經把他改造得面目全非。
而子女的悲劇,就是父母的悲劇,這是無法避免的問題。
父母積勞一生所剩下的錢財跟名聲都用來給子女消災了。
到頭來也沒能落下一星半點。
在時代的滾滾洪流中,他們只有被淹沒的份。
(在這些不幸的人里,唯一過上正常生活的,只有那個最愚鈍也最無所求的哥哥)
回到這部電影的名字《孔雀》。
影片的結尾,是子妹三人輪流到動物園看孔雀。
但每個人都沒能等到開屏的時刻。因為那象徵還沒到來的好時代。
在他們都一一離去後,孔雀才開始展示它華麗的羽翼。
這是顧長衛想表達的, 年輕人生不逢時的凄涼 。就算心比天高,也扛不住命比紙薄。
很諷刺的一點是,喜愛這部小城故事的人,往往都不曾生活在其中,包括我。
② 在顧長衛的新片《立春》中,張靜初演了哪個角色
張靜初在《立春》里也沿用《孔雀》中姐姐高衛紅的名字.
不過被刪啦!
http://ent.ce.cn/main/movie/hydy/200711/18/t20071118_13631523.shtml
一直被外界視為顧長衛上一部作品《孔雀》姐妹篇的《立春》,日前經記者證實,客串的馮礫和張靜初戲分被無情刪掉了。
在《立春》拍攝過程中,導演顧長衛就為張靜初、馮礫和呂玉來在《孔雀》中飾演的三姐弟也設置了一段客串的戲,張靜初連名字都沿用了《孔雀》中的「姐姐」高衛紅的名字,他們的生活命運在《立春》里被安排成了一條「暗線」,由此可見,導演顧長衛有意通過這兩部影片打造屬於他的「平民史詩」。
曾在《孔雀》中飾演「傻哥哥」的馮礫透露,他在《立春》中只有一場戲,是「傻哥哥」在街頭抽中彩票的場面。這場戲拍攝需要一天時間,但當時為了趕拍蔣雯麗的裸戲,他在劇組足足等了3天。結果現在,他們「三姐弟」的戲份都被刪掉了。馮礫表示,他十分理解導演的意圖,刪減他們的戲也是為了更加突出主人公王彩玲這條明線,讓她的人物性格更豐滿突出。
對於刪去了《孔雀》中角色的戲,導演顧長衛解釋,《立春》應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故事和人物應該鮮明豐滿;而暗線是延續性的東西,刪掉也是為了讓影片更清晰,不會因為兩部影片交錯而顯得混亂。他還特別對馮礫和張靜初表示抱歉,「我知道演員為了這部片子作出了很大的犧牲,權衡之下選擇刪掉他們的戲,也是為了整部片子考慮」。
<立春>首映 顧長衛夫婦避談張靜初
http://www.news365.com.cn/wxpd/yy/yljj/200804/t20080408_1824916.htm
③ 求幾段關於電影<英雄>和<孔雀>攝影的評析!
顧長衛作品《孔雀》之意義,至今還沒有人指出。在柏林的時候,這位外表木訥的攝影師,謙遜地向德國人表示自己碰到了好劇本。其實他超出了曾與之合作過的任何"大師"。他自己正走向大師。而在他之前,中國大陸根本沒有出現過大師。我的個人觀點:華語電影的大師一直在台灣。有首歌謠也許聽過,被傳誦在《孔雀》描寫的那個年代:報告司令官,我老婆在台灣,沒有褲子穿,撿了一塊布,縫了個三角褲。就是這樣一個台灣,八十年代初開始了電影新浪潮運動,出現了楊德昌和候孝賢兩位影像文化大師。當時台灣流行著功夫片、瓊瑤愛情片和軍教宣傳片。他們的出現,使一種電影成為台灣幾十年間歷史及社會變遷的一個註解、一份見證。 "個人成長的故事裡隱喻著集體成長記憶的主題。" 顧長衛的《孔雀》似乎開始了這樣的隱喻。如果看過楊德昌的《一一》的人,甚至會覺得《孔雀》背景音樂的風格和出入方式,以及某些場面的剪輯,與《一一》頗為相似。這不是貶低《孔雀》,把它與戛納電影節的獲獎影片相提並論,並不丟份。陸川這個電影圈的後生小子去拿金馬獎的時候,想的是去台灣與楊德昌謀一面,可見這位台灣導演對電影科班生的影響力。 原本我們大陸的觀影者也該從影像里經歷一些變化。二十多年來中國社會的巨大變遷給無數個體帶來頻繁震盪,震盪之下形成紛亂的人生細流。"第五代"的電影工作者理應與台灣同行一樣,呈現人生細流表現人性江河——不積細流無以成江河——但一切被忽略和遮蔽了。從1988年著名的《紅高梁》起,便開始走向了虛幻的浪漫主義。那時我們還以為發生了中國電影的文藝復興運動,其實僅僅是場面和情節上的低層次鼓噪。這種風格如今仍存活、殘喘、延續在"電影奇才"張藝謀的影片里。依舊是誇張的情感、雜耍的情節、媒俗的場面,今天的《十面埋伏》只不過是技術上稍加精良的十多年前的《紅高梁》。 戲劇性的事情是:當年《紅高粱》的攝影師——可能將被後人稱作"後第五代"的顧長衛——許多年以後才拍攝了中國大陸首部大師級電影作品——印有電影事業管理局公映許可證的《孔雀》——中國電影的文藝復興,一下子晚了十七年。 看電影時第一遍的感受最重要,也最直接,猶如與美好戀人的頭一次見面。把《孔雀》介紹給周圍的人看,自己一旁再看,不知不覺看了四遍,這是在解讀電影了,與初戀的情人已混得相當熟,起初愉悅的感覺快要消失殆盡了。然後去天涯的獨立電影、去西祠的後窗、去網易的電影版區,拜讀高手與俗手的讀解,無疑這是在糟蹋這部電影了,與戀人上了床,已經是滿眼不堪三月暮。 在河南安陽街頭的菜攤子跟前,在一堆紅艷艷的西紅柿的陪襯之下,她的情感在壓抑中釋放,在宣洩中哀傷。我也情不自禁悲從中來。看到衛紅"姐"與"初戀情人"街頭偶然相遇——對面相逢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這個段落,以及緊接下來的孔雀開屏,才覺得顧長衛終於找到了想要述說的事情,影片的高潮到來了也就結束了。 回首青春只有萬般無奈,往昔的熱情連點余溫都沒有留下。青春與世俗總歸是格格不入。青春過後,上面的灰塵一定會很厚。 同學畢業前語重心長之語猶在耳畔:電影終歸是電影,不要太迷戀呵。是啊,正如青春終歸是青春,不要執著太久。 "手風琴"和"降落傘"都是"夢想"的象徵物和代名詞,沸騰的"開水壺"才是世俗生活。年輕的"姐姐"看一眼"開水壺"而不加理睬,是個錯誤,不實際必將失敗。她想當傘兵是少女的羅曼蒂克在起作用。兩個女配角中單純的"胖姑娘"當上傘兵,是"胖姑娘"那個詭計多端的姐姐在起作用,是利益的主動出擊,是河南人的市儈主義。衛紅"姐"善意的心計再多,也敵不過世俗的力量。她只能導致乾爸"摸電門",雖然乾爸在她的感召之下,曾經翩翩起舞。盡管那是一段相當不錯的熱情的朝鮮舞,盡管那是一段久違了的青春之舞,然而青春就是狐狸精。熱情就是害人精。乾爸的自我覺醒、神采飛揚,也只在一瞬間迸發,通常我們把這叫:找到感覺了。他的家人不會理解,在他們眼裡,這是"勾引"惹得禍,理應代表世俗的力量去痛毆高衛紅。衛紅的媽媽不理解女兒,時常抬起緊綳的下巴,用疑惑和冰冷的眼神打量"姐":你以為你是誰?啥都看不上眼?這樣的眼神,我們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遭遇過,大人們搞不懂小孩到底在想什麼。我們都曾經與俗塵格格不入。 顧長衛這部憂郁潮悶的影片,還是給了青春一些亮色。夏日的午後,陽光照射在樓頂之上,樹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傘兵好象和雲朵一起從天而降,飛機的轟鳴聲漸漸遠離。手風琴和鋼琴配合畫面情緒來回地交替,一會兒拉長一會兒跳躍,時而夢幻般舒緩時而愛情般明朗。高衛紅自製降落傘,並系在自行車上飛翔的那個片段,近乎瘋狂,可以看做是青春的禮贊。有人說換斯皮爾伯格來導演,一定會讓她的自行車飛起來,就象《E.T外星人》那個著名鏡頭。其實顧長衛已經很出格了,已經夠浪漫了。早有聰明的看客質問了:在物質匱乏的年頭哪能縫制這么漂亮奢侈的降落傘?那得多少布票啊?由此知道,中國的電影觀眾從來不容許揮霍意念,這就想拽顧長衛一把,讓他跌個重重的跟頭,就象導演讓衛紅媽媽奮不顧身地把衛紅拽下來一樣。 那個全家打蜂窩的細節,是個高度凝練的詩意化場景,也只有電影才能夠做到。換用文學手法無法表達,只能是一個句子:高家一家人在打蜂窩煤的時候,一場急雨把一切都淋濕了。電影中的場面卻讓我們產生無限聯想。《孔雀》運用了大量的長鏡頭,而且每場戲幾乎都是一鏡到底。這個場面我計算了一下,共2分38秒。聰明的看客說自己的老爸打蜂窩前都知道預料天氣的,有失手的時候,但也不會象片中那樣狼狽。面對此情此景,要從生活真實性上挑毛病,只能誤解電影藝術。從藝術手段看到思想的表達,從場面之中和情節之外領悟詩的層次,唯有大師才留給觀眾這樣的思考空間,因為大師信任觀眾。毛主席的畢生精力是讓我們吃飽,江主席是讓我們吃好,胡主席將要讓我們思考。可是有些匠人"藝術家"畢生精力是鏡頭拍得好讓觀眾跟著情節跑,走馬官花打打殺殺嚴禁隨便思考。這恐怕違背"三個代表"。 其實影片中的這個場景是司空見慣的,成年人日復一日的生活中最大的戲劇性也不過如此。我們都觀察過螞蟻窩,這個場景就好象一雙眼睛在觀察螞蟻窩。倒不是表現手忙腳亂,而是生活如此地真實和如此地平庸,確實叫人感到手足無措。"姐姐"想要走出這個畫面,卻四腳朝天滑到了,美麗的女孩象徵著理想和青春,卻這樣地弱不禁風。 一相情願的追求不光發生在充滿靈氣的姐姐身上,連"腦子有點笨"的哥哥高衛國也有追求。他的理想是"交朋友"。 "我的工作換了五、六個了,連個朋友都交不住" 他竟然還想交女朋友。那個場景著實迷人:哥哥站在木房子一旁,面帶憨笑目光迷離,街上散發著夕陽的余輝,一群下班的女工漸漸占滿鏡頭,身後的情侶騎著自行車魚貫而過。受到了感染,他情竇初開,眼光不錯,一下子相中了紡織廠的一枝花——陶美玲。這必將是充滿人性關懷的美麗一幕,愛情面前人人平等。看客們當年是否追求過班花?追求過校花?就沒有犯過傻?恐怕還不不及"哥哥"的色膽大呢。你是孔雀,也開屏給大家看看? 哥哥的戲份與姐姐旗鼓相當。很多人持"三段論"的觀點,認為結構簡單明了,通過姐、哥、弟的各自故事來組織全片。我認為全片是統一在一個主題意念之下的完整故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姐姐毫無例外是根主線,哥哥和弟弟由她來貫穿。姐姐與招兵的"初戀情人"街頭相遇作為故事結尾,正好前後呼應。 尤其欣賞哥哥"送傘"一段。傻哥哥冒著小雨,邁進校園的月亮門,踱著小碎步,與朗讀《荷塘月色》的畫外音——"零星點綴著一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有羞澀地打著盹"——構成絕佳的聲畫關系。從教室出來,又被優雅的歌喉所吸引,駐足女廁所門旁仔細傾聽。我沒聽錯的話,廁所的姑娘哼唱的是電影《小街》的插曲。《小街》是撥亂反正、改革開放後轟動一時的影片。郭凱敏飾演文革時的右派子弟,他到劇團給女友(張喻飾)偷假發被一群人追趕,打成了瞎子,這個悲劇片段的背景音樂是《媽媽留給我一首歌》。傻哥哥聽傻了,聽入迷了,不知道一次純正的暴力毆打將要蒞臨到自己頭上。八十年代的傷痕電影中的插曲,預示下面發生的事情,倒是有點幽默的成分。不過弟弟將傘尖扎向自己的哥哥的時候,氣氛才變得格外沉重。 弟弟的性格在哥哥的故事裡就得以表現了。如果說姐姐是孤傲的,哥哥是平和的,那麼弟弟則是古怪的。如果說姐姐回歸於世俗中的平淡,哥哥回歸於世俗中幸福,那麼弟弟可用"墮落"於世俗來形容。原本都與俗塵格格不入。但理想是傘,世俗是大地,終有一天人們會降落。和陶美玲一樣:昔日人人環繞,如今黃花堆積,借酒澆愁;和徵兵帥哥一樣:昔日光環四射英姿颯爽,如今落魄街邊,嚼著韭菜包子,即使還是一口純正的北京話。 河南安陽的街頭,姐姐衛紅笑著看著自己的夢中情人。然後轉過身,似乎一切都已經釋然。她對弟弟說那是"一個愛著我的人"。鏡頭跟隨弟弟的視線,我們發現帥哥身後一個女人提著一捆衛生紙從商店走出來。仔細一看:她竟然是"胖妹妹"的姐姐!"胖妹妹"的姐姐竟然成了招兵帥哥的妻子! 俗塵中人生竟然是這樣!美好的願望往往成空!人生是被選擇的! 公園孔雀開屏這個場面長達4分20秒。孔雀在前景,後景中三家人分別走過。這個場面一鏡到底是有難度的。他們說完話離開,然後孔雀開屏,倘若在一個時間段、用一個鏡頭拍下來,就絕對經典了。這不好安排,只能靠巧合,所以有個很明顯的疊化。倒不如把結尾"弟弟"的畫外音敘述提到孔雀開屏前面來,鏡頭再回到公園,最後看到孔雀開屏這個景象。這樣既掩飾了那個很拙的疊化,又能延長情緒的長度。放在結尾的話,我猜想顧長衛可能擔心這個時候電影院的觀眾已經探頭探腦地紛紛離開座位了——呵呵,這是中國觀眾的通病——不能體會他的深遠意境了。
希望採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