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小冬:讓梅蘭芳和杜月笙念念不忘的奇女子
有人說,梅蘭芳的傳記里最好不要出現孟小冬,因為有了孟小冬,梅蘭芳就不完美了。而杜月笙的傳記里,卻一定要有孟小冬,因為有了孟小冬,杜月笙才不會只是「三百年來幫會第一人」,而是成了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真男子。
不由得好奇孟小冬是何樣人物,利用長假細細閱讀許錦文撰寫的《杜月笙和孟小冬》,不勝感慨。孟小冬出道早,12歲就驚艷登場,也許是持才傲物,也許是個性倔強,孟小冬最終輸給了福芝芳,梅蘭芳在福芝芳和孟小冬之間難以取捨時,梅黨一致認為「孟小冬為人心高氣傲,她需要『人服侍』,而福芝芳隨和大方,可以『服侍人』,以『人服侍』和『服侍人』相比,為梅郎一生幸福計,就不妨舍孟而留福。」孟小冬聽說後認為自己是多餘的人,不顧夜深,冒著傾盆大雨一路奔回了娘家,臨行前撂下了沉甸甸的,迄今廣為流傳的兩句話:請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錢。我今後要麼不唱戲,再唱戲不會比你差;今後要麼不嫁人,再嫁人也絕不會比你差!說這句話時,孟小冬23歲,確實有著傲嬌的理由。
20年後,孟小冬感激杜月笙的照顧和恩遇,跟隨杜月笙逃到香港。杜月笙一度考慮逃難去法國,在辦理家人的護照的時候,孟小冬輕輕地說了一句,「我跟著去,算使喚丫頭呢,還是算女朋友啊。」一代名伶,年華老去,再無當年跟梅蘭芳決裂時的剛勇。杜月笙聽到孟小冬這句話,當即宣布:申請護照的事情放一放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先盡快和阿冬把婚事辦了。杜月笙當時年逾花甲,纏綿病榻,天天靠輸氧氣為繼,說得難聽一點,是大半截都已下土了,居然還要結婚,如果不是為了給孟小冬一個名分又是為了什麼。
杜月笙的四夫人姚玉蘭卻說:我們姐妹早已認下,沒有話說,不過現在都一大把年紀了,何必再大事破費,惹人嗤笑?」但是杜月笙依舊力排眾議辦了喜酒,至此,63歲的杜月笙與43歲的孟小冬結為夫婦,杜月笙在港的兒子媳婦和女兒全部叫來給孟小冬行跪拜禮,此前都叫孟小冬阿姨,從今以後一律都叫「媽咪」。梨園冬皇孟小冬,一生苦苦追求「名分」,終於如願以償,正式做了大亨杜月笙的第五房夫人。可惜杜月笙與孟小冬婚後只有一年的夫妻緣分,不久就過世了。
孟小冬在戲劇界被尊稱為「冬皇」,更是余派的嫡傳弟子,唯一女傳人。孟小冬之所以是孟小冬,與她在戲劇上的天賦和多年的勤學苦練,精益求精有著莫大的關聯。「冬皇」這頂皇帝桂冠被戴在孟小冬的頭上,是源於1928年的天津沙報,當時有一個評論家沙大風在異想天開,在文章里稱孟小冬為「冬皇帝」。後來有一首打油詩傳誦一時:「沙君孟話是佳篇,游藝場中景物鮮。萬歲吾皇真善禱,大風吹起小冬天。」此後,「梨園冬皇」的稱號就這樣傳播了開來。那時,孟小冬還不滿20歲,年少成名青春得意,正是一派大好時光。
很多人看了章子怡在電影《梅蘭芳》中扮演的孟小冬,才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坤伶「冬皇」,章子怡說,最佩服的就是她(孟小冬)的堅決,從與梅蘭芳分手到嫁給杜月笙,幾十年演繹的人生傳奇,沒有堅決,是走不了這么遠的。
縱觀孟小冬的一生,少年成名卻一生大起大落幾度離開戲壇;仰慕者無數,卻沒有幸福的婚姻;一邊是掌聲如潮,一邊是孤苦伶仃,一邊是人前顯貴,一邊是難言的委屈....但是細想之下又覺得孟小冬人生中的每個選擇其實也都是必然,性格使然,命運使然,緣分使然。如果她不這么做也許就沒有今天的冬皇傳奇了。
孟小冬生平之時間線
一、梨園世家科班出身
孟小冬本名孟令輝,因為出生1907年的12月9日,生在冬天,後來就得了藝名「孟小冬」。孟小冬出生在梨園世家,祖父和父親都是伶人,唱戲為生。所以孟小冬在不到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父親練功了,七歲登台,十二歲正式出道。而且,孟小冬從一開始學的就是老生。
二、幼年時期拜師學藝
孟小冬的開蒙老師是她的姨父仇月祥。民國四年,孟小冬的父親孟五爺在搭班唱戲時意外中風,雖醫治及時,但依舊造成身體不便,半身不能動彈。孟五爺是全家的收入來源,現在不但不能演戲還要請醫問葯,著實愁苦。無奈之下,孟家將時年九歲的孟小冬,寫給老伶工仇月祥為徒,立下三年的契約,期滿後為師效力三年,即在三年演出期間,所有收入皆歸師父,第四年一半可給家中,第五年起,則可全部用來養家糊口了。
九歲的孟小冬就這樣離開了學校,開始了正式的學徒生活。由於仇月祥是她的姨父,兩家親戚關系融洽,所以孟小冬並沒有受太多責打,但這位師父教戲上也非常嚴格,每天早晨帶著孟小冬出去遛彎、喊嗓。小小年紀的孟小冬聰明伶俐,學戲認真上心,不覺其苦反覺其甜,在勤勉刻苦的學習和得天獨厚的天賦下,孟小冬的戲曲技藝迅速長進。同時,展現在她面前紛繁復雜的戲劇世界既使她新奇驚嘆,也令她疲倦苦累,那段時間的孟小冬在師父的教誨下,幾乎無日不唱,甚至無時不唱。
三、少女時代鋒芒初露
孟小冬與師父仇月祥的三年契約轉瞬而滿,孟小冬也成長為一個十二歲的亭亭少女,迎來了她的第一個正式登台演出機會。當時無錫新世界正在招攬一位老生上台,仇月祥決定讓初出茅廬的孟小冬去試試看。新世界的經理一見孟小冬,個頭矮小,肌瘦體弱,稚氣未脫,不覺已失去信心。但仇月祥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小徒已跟我學了多年,不是我王婆賣瓜,上台准行!」隨之,他讓孟小冬唱《逍遙津》給經理聽,孟小冬一開口即令經理刮目相看,她的歌喉清亮高昂,音色純正,高低寬窄,運腔自如。一曲終了,經理連連贊嘆:「小妮子不簡單!果然名不虛傳!」並當場拍板決定:到無錫頭天打炮戲就唱《逍遙津》!
孟小冬在無錫新世界的首秀不負眾望地大獲成功,雖然她年紀只有十二歲,唱功卻已經不容小覷,嗓子又寬又亮,絲毫聽不出女孩子固有的雌音。當天演出完畢,整個劇場掌聲狂熱,人聲鼎沸。隔日《錫報》有評:
「王勃十二歲作《阿房宮賦》,自古驚為天才,孟筱冬十二歲能唱譚劉各調,亦天才也。」
這場首秀的成功,自是孟小冬超高天分的展露,但也是她自小勤勉奮發所得到的甘美收獲。正是她在此前三年不懼辛勞夜以繼日地勤學苦練,才在機會到來時能夠大放異彩,讓人們看見了一顆梨園新星的明艷登場。
同年11月,經六叔孟鴻茂的介紹,孟小冬加盟了上海大世界游樂場內的乾坤大京班。這對於孟小冬的戲劇生涯來說,無疑又是一個階段性的大跨越。而後幾年的時間里,孟小冬一路走南闖北,在福建、南京、濟南等等各地輾轉演出,在當地無不都引起熱烈反響。孟小冬獨特敞亮的嗓音與唱腔得到越來越多觀眾與專業人士的肯定和重視,她的優美曲音在她足跡踏過之地繞梁不絕,令人難以忘懷。
四、名震京城梅孟同台
民國十四年(1925年),十八歲的孟小冬再次迎來她戲劇事業里的一個滿堂彩。這年孟小冬在師父的陪同下北上唱戲,京城的繁華與熱鬧讓正值妙齡的孟小冬自覺緊張也滿懷憧憬。
這年,孟小冬以一出《四郎探母》在京城首演告捷,一炮而紅,可以說是一鳴驚人了。從此,孟小冬一名在京城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北京城。隨之而來,孟小冬在京城受到邀約不絕,門庭若市,她清麗的外表與卓絕的氣質也同樣令很多人傾倒不已。但同時,當時京城名伶眾多,競爭相當激烈,假使孟小冬就此沾沾自喜疏於練演,那麼保不準很快便會被人遺忘。孟小冬想要在重重包圍之中脫穎而出立穩地位,就必須更加勤勉和刻苦,付出更多的汗水和辛勞。孟小冬自知自己正是好運當頭,需要把握時機,她便戒驕戒躁,鉚足力氣,白天演,夜晚演,到處趕場子,演雙出,像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一刻不歇。
(圖說:那麼漂亮的姑娘,演了《四郎探母》楊四郎,當年該有多驚艷啊!!)
這一年還發生了一件讓孟小冬一生難忘的事情,也是她人生軌跡里出現的一個難以評判的轉折——與梅蘭芳同台演出。當是時,梅蘭芳已經是舉世聞名的伶界大王,孟小冬也是名噪一時、譽滿京城的新秀名伶,這樣兩位天才人物的首次合作,可以說受到了舉國矚目。
孟小冬與梅蘭芳的初次見面,是在師父仇月祥的陪同下一起赴約馮耿光安排的午宴。馮耿光是當時中國銀行的總裁,也是梅蘭芳的摯友,這次安排的午宴,也是為了梅孟見面一起說說吊嗓排戲的事。兩人都到場之後,馮總裁上前為梅孟互作介紹,孟小冬對著梅蘭芳謙遜地躬身施禮,並隨口叫了聲「梅大爺!」當時梅蘭芳剛過而立之年,被人譽為「東方美男子」,現今被一個十八歲的姑娘稱為「大爺」,在場人不禁都啞然失笑。梅蘭芳也還禮道:「小冬姑娘,別客氣!」馮耿光則走過來對孟小冬說:「往後常常要見面,還是叫梅先生吧。」
十八歲的孟小冬第一次見到了堪稱伶界第一的戲劇大師梅蘭芳,現在來說就是見到了自己事業上所崇拜著的頂級偶像,又怎能不緊張忐忑甚至語無倫次呢?面對這位在名震梨園的翩翩先生,孟小冬也難以想像得到,她與梅蘭芳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緣與滅也在此時奏響了序曲。
五、黃金時期與梅結合
孟小冬與梅蘭芳的結合既出人意料又合乎情理,兩人在才藝與才貌上確實都堪稱是完美的匹配。其實梅孟的結合,還得多虧梅蘭芳那些朋友們的撮合,也即梅黨們的熱心拉攏。上文提到的馮耿光,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見一些朋友看台上梅孟合作親密無間,便在台下也有心促成梅孟結百年之好,便正式委託齊如山、李釋戡二位做大媒,正面詢問梅孟兩人的想法。
梅蘭芳一聽非常高興,經過幾次同台合作,他早已被孟小冬的過人才氣所折服,認為孟小冬是位難得的坤老生人才,又是個漂亮又不失靈氣的女孩子,若能與之結合,自然歡喜。但當時梅蘭芳已有兩房夫人,第一房王夫人久病在床,想必不會有反對意見,但第二房夫人福芝芳,卻是性情果烈,肯定不會一帆風順。當時李釋戡便向梅蘭芳提出「金屋藏嬌」一計,梅稍加思索,點頭贊同。
梅孟之事確定下來後,孟小冬首要之務是結束與師父仇月祥的師徒契約。仇月祥得知此事之後,長長地嘆了口氣:「真是女大不中留!這幾年跟著我走南闖北,戲沒少唱,錢也沒少掙,只是現當口在北京正走紅,嫁過去,恐怕梅蘭芳不會讓你拋頭露面出來唱戲。俗話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一年半載不練,只怕就前功盡棄了。」
孟小冬一聽此話就急了,大聲說道:「誰說不唱了!」其實孟小冬在之前也考慮過,若果能與梅蘭芳結合,朝夕相伴同台演戲,在藝術上必定也能有很大的裨益,又怎麼可能如師父所說一結婚就不唱了呢?為什麼結婚之後就不能唱戲了呢?我能不能特殊例外?孟小冬暗下決心,她不但要繼續唱,還要唱得越好。對孟小冬來說,唱戲已經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了,融會在她的血肉之中。
梅蘭芳、孟小冬作為梨園界中一對生、旦最佳的「搭檔」,通過幾次舞台上的合作配對,互生傾慕假戲真做,這段金玉良緣確實是中國近代戲劇史上令人稱道不已的千古韻事。梅孟婚後度過一段非常美滿無憂的生活,他們的新房先是設置在馮耿光的公館里,後秘密喬遷至一所巷內大宅,每日摯友聚會閑散浪漫,物質精神上都得到極大滿足。
六、深藏金屋修學養性
孟小冬與梅蘭芳的結合因為當時還是非公開狀態,所以外界對此事幾乎一無所知。孟小冬被安藏在深宅大院里,每日梅蘭芳出去唱戲,她自己一個人則自由打發時間。這種雖無憂無慮但單調刻板的生活漸漸使孟小冬備覺空虛,她突然意識到婚前師父所說的話不無道理:一旦與梅結合,很可能意味著舞台生活的結束。孟小冬離開了魂牽夢繞的舞台,就像是魚兒離開了水一般難過與焦渴。為此孟小冬幾次曾向梅蘭芳表示自己想重返舞台的願望,但都被梅蘭芳拒絕了:「男主外,女主內,你現在自由自在多麼好。若是出去唱戲,朋友們會笑話我梅蘭芳連自己的太太都養不活,你叫我這臉往哪擱?」孟小冬無法違逆梅蘭芳,只好忍氣吞聲留在家裡做太太。
但生性勤快好學上進的孟小冬也不想這樣無所事事地浪費時間,她退而求其次,向梅蘭芳提出請一位教師上門為她教戲,以免技藝生疏。梅蘭芳滿足了孟小冬的要求,為她聘請了當時的名師鮑吉祥先生為她授課。從此孟小冬的心總算安定下來,在宅子里深居簡出精心學習。
在繼續鑽研戲曲的同時,她還開始了文化課程的學習。因為孟小冬九歲輟學拜師學藝,其文化修養其實是很低的,孟小冬對此也有清醒的認識,她不甘心做一個只知唱戲的伶人,她想像梅蘭芳、程硯秋、余叔岩這些伶人大師一樣,能寫善畫。一心上進的她便趁此閑暇補習文化課程,每日按時臨窗習字,閱讀戲本、白話小說,梅蘭芳還手把手教她繪畫梅蘭竹菊,或談論梨園掌故,或推敲戲詞字韻,可謂其樂融融。此後孟小冬還特地聘請了一位國學老師學習書法,所以後來她寫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文,便是在此時打下的穩固基礎。
孟小冬在事業的黃金時期與梅蘭芳結成婚姻,而後深藏金屋度過了一段閑適舒漫的快樂生活,與過去那些年的奔波勞碌相比,這段日子雖然稍顯空虛,但也安穩輕松,不必像過去那樣到處趕場疲憊不堪。從九歲時就潛心學戲,而後步步高升精益求精爭強好勝的孟小冬,終究為了愛情,暫時擱置了自己深愛的戲劇舞台。但冷冽的現實很快打碎了孟小冬的美好幻想,這場盛名之下的天作之合,並未得以善終。
七、勞燕分飛重返舞台
梅孟之間的婚姻大概維持了四年有餘,最後一別兩寬,各自為生,不復再來往。他們之間關系淡化和破裂的原因有很多,包括梅家給予孟小冬的非正式名分,梅蘭芳二太太福芝芳的挑撥爭寵,民間出現的輿論緋聞,梅孟之間的性格沖突等等,並非一朝一夕的爆裂,而是日積月累的矛盾最後無法調和只有終結一路。京劇程派表演藝術家趙榮琛先生在他的《翰林之後寄梨園》一書中說道:「兩個好角兒,在藝術上可以十分相配,相得益彰,但不一定能組成一個完美的家庭;全是角兒,誰又能屈尊?久之必生風波。」梅蘭芳與孟小冬都是受盡千萬人寵愛的舞台名角,他們受著台下人們的狂熱崇拜和追捧,自然心性難免清高自傲,這樣在出現一些摩擦時,兩方都不願意低頭認錯,加之種種外部因素的侵擾干預,兩人終究意興闌珊精疲力盡。
孟小冬年少成名,過人的才華與清麗的面容讓她一直處在一個制高點上接受大眾的贊美與仰視,同時又飽受著競爭求勝的壓力和勤學苦練的辛勞,故為人難免心高氣傲又爭強好勝。在梅蘭芳還在她與福芝芳之間左右為難猶豫不決時,孟小冬當機立斷地提出分手:「長痛不如短痛,與其這樣不死不活地拖著,還不如快刀斬亂麻!」梅蘭芳則說:「我還是希望你冷靜一下,人生就像棋子,是不能走錯一點點的。」「我就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的。」梅蘭芳試圖挽留她,但孟小冬去意已決:「我不能在這樣傷心斷腸的地方再待下去了!」梅蘭芳試圖給孟小冬一點錢,孟小冬也拒絕了,並對梅蘭芳斬釘截鐵地說:「請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錢。我今後要麼不唱戲,在唱戲不會比你差。今後要麼不嫁人,再嫁人也不會比你差!」
梅孟婚姻破裂發生在1930年左右,那時正是新文化運動如火如荼,提倡婦女解放的呼聲越來越高,孟小冬的堅決果斷正呼應了那個時代女性反抗的主題。孟小冬不僅在戲劇事業上奮起拼搏不甘人後,在愛情婚姻上也同樣敢愛敢恨敢舍敢離,她在愛時便不顧一切地嫁給所愛之人,在愛情幻滅時便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她要自由,要自我,要自尊,要活得自強自愛。
1933年9月,在天津《大公報》第一版上,孟小冬連登三天啟事:「冬當時年歲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聽介紹人主持。名定兼祧,盡人皆知。乃蘭芳含糊其事,於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實踐前言,致名分頓失保障。毅然與蘭芳脫離家庭關系。是我負人?抑人負我?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之贅言。」
這公告說的是因梅蘭芳自小過繼給他伯父作為養子,按當時的社會習俗來說可以娶兩房妻子,所以20歲的孟小冬才嫁給他。結果在梅蘭芳伯母(即養母)去世的時候,梅蘭芳原配妻子福芝芳不讓孟小冬進屋跪拜,意為不承認她的地位。面對這種情景,梅蘭芳選擇了委屈孟小冬,勸她先離去。孟小冬一路灑淚,離開了梅家,因此事大病一場,甚至想遁入空門。
很長時間,孟小冬的心情好了些,才應由沙大風主辦的《天風報》邀請義演籌款賑災,也算是重登劇台了。然而天津一家報紙此時很缺德地連載了一部小說,影射梅孟,並提到當年的李志剛(孟小冬的狂熱粉,因追求她不成想刺殺梅蘭芳,結果誤害熱心群眾張漢舉),暗指孟小冬是李志剛事件的罪魁禍首。梅蘭芳的一再沉默引發了孟小冬的憤怒:「是我負人,抑人負我?」廖廖八字,是受盡了委屈的控訴。孟小冬不顧兩人13歲的年齡差異,不顧自己正在上升的事業毅然嫁給他,甘願退出舞台、忍受長久的寂寞,結局卻如此。
1933年分手聲明之後,孟小冬再未提及梅蘭芳。她將所有的心思放在京劇事業上,灌制唱片,登台演戲,1938年拜四大須生之首余叔岩為師,盡得真傳,成為第一女須生。一切塵埃落定,不見風塵起。而孟小冬與梅蘭芳究竟是誰辜負了誰,恰如孟小冬自己所言:「世間自有公論。「
八、與杜結緣立雪余門
當時的北京是京劇演員心目中憧憬的「聖地」,孟小冬到北方的最大目的是要求得藝術上的發展,除了演出以外,她先後向陳秀華、陳彥衡、孫佐臣、王君直、蘇少卿等人請益,鑽研譚派藝術。孟小冬見識越廣,理解越深。在鑒別比較中,她做出了理智的抉擇,最終她把目標鎖定了余派(新譚派)。她認為余派藝術不僅在唱念做表細膩深刻,決非其他派別所能望其項背;而在唱腔方面的三音聯用(高音立、中音堂、低音蒼),能藏險妙於平淡,更為她所愛。對余派心儀已久的她下定決心要尋找機會立雪余門,親炙教導。
其實,余叔岩對孟小冬的藝術才華也頗為欣賞。一九三五年曾有人介紹上海一票友拜余叔岩為師,被餘一口回絕。介紹人走後,余對身旁的朋友說:「有些人教也是白教,徒費心力。」朋友問:「當今之世,誰比較好呢?」余叔岩回答說:「目前內外行中,接近我的戲路,且堪造就的,只有孟小冬一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經過漫長的等待,幾經周折,孟小冬終於夙願得償。在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一日正式拜余叔岩為師,成為余叔岩的關門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
這時的余叔岩體弱多病,早已息影舞台,孟小冬殷勤奉侍,照顧周到;請問藝事,敬業執著,余叔岩自然也傾囊相授,一招一式務求完美。孟小冬的藝術在拜余之後較之拜余之前有了質的飛躍,能與當時京劇老生翹楚馬連良、譚富英、楊寶森相頡頏,譽滿全國,被尊稱為「冬皇」。
一九四三年,余叔岩因患膀胱癌不治逝世,孟小冬痛挽恩師,她的輓聯寫道:清方承世業,上苑知名,自從藝術寢衰,耳食孰能傳曲韻;弱質感飄零,程門執轡,獨惜薪傳未了,心喪無以報恩師。
孟小冬戲劇生涯的巔峰之作,也是她人生中最後一次正式演出,那是在1947年由杜月笙發起的為陝西水災義演的《搜孤救孤》。這場演出最後只能以「轟動」來形容,曾質疑孟小冬「冬皇」資格的人,自這一次後皆默不作聲。這同時是孟小冬向逝世四年的老師余叔岩交出的一份答卷。
有人這樣評價說:「(孟小冬)自拜叔岩,則每日必至余家用功,寒暑無間。前後五年,學了數十齣戲,是余派唯一得到衣缽真傳的人。……假若余派的東西是真正研究院的玩藝,孟小冬倒真是一位唯一夠資格的研究生。名貴則名貴極矣,然大好藝術不能廣傳,總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孟瑤《中國戲曲史》第三冊)
九、廣陵絕唱隨杜遷港
杜月笙對孟小冬的情分早在1925年就開始了。後來他盡管娶了名須生姚玉蘭,但對孟小冬依舊念念不忘。1936年孟小冬應杜月笙的邀請為黃金大戲院揭幕剪綵,其後在此演出20餘日。因為孟小冬是杜之四夫人姚玉蘭好友,演出期間理所當然地住在姚玉蘭處,這樣孟杜的接觸就頻繁起來了。
1946年,已返回滬上的杜月笙,又讓總賬房黃國棟寫信給孟,催其南下。孟小冬由於想念姚玉蘭,也就不再推託。好友的噓寒問暖,杜月笙不露聲色的敬重體恤,使她感到數年來未曾有的溫暖。孟小冬感於杜月笙數年來的情深意重,加上姚玉蘭的一再撮合,此次赴滬不久,終於以身相許。
1947年8月30日是杜月笙的60歲生日,當時國內有些地區發生水災,杜月笙便決定辦一個祝壽賑災義演,即將表演收入全部作為賑災。這次義演自然請了業已出師的孟小冬。孟小冬演出了兩場《搜孤救孤》,獲得圓滿成功,滿堂喝彩。一出余派名劇,被孟小冬演唱得近乎完美無瑕,行內外一致好評如潮,盛贊不絕。但遺憾的是,這也成為孟小冬最後的登台表演,而後她回絕了一切邀約,靜心修養。有推測說她不再登台也許是體質太弱造成的,她曾對弟子說過:「一戲之耗費精力太多,非體所能勝也。」
1949年解放戰爭中,孟小冬寄居在杜月笙的上海家宅中。後來形勢吃緊,杜月笙因其特殊的政治因素不得不逃往香港,孟小冬當時雖然並非是正式杜家人,前往香港也意味著與家人和朋友的分離,但還是作出了決定:「跟著老杜走!」孟小冬決心與她如今的愛人—杜月笙共生共死。
但到達香港後安穩日子也沒過多久,1950年的深秋,杜月笙計劃再次逃往法國避風頭。當時他在全家人面前宣布了這個事情,孟小冬在旁冷不丁說了一句:「我跟著去,算使喚丫頭呢?還是算女朋友啊?」孟小冬這句話很早就想問了,當初她為了姚玉蘭的盛情撮合,也為了報答杜月笙的知遇之恩,以身相許,從北平來到上海,從上海來到香港,在香港的一年多,整天為杜月笙的病體操持,煎湯熬葯不離左右,像丫鬟一樣照顧他也不計較名分,這與年輕時候心高氣傲的孟小冬已經判若兩人。杜月笙自到香港之後,病情越加嚴重,她也毫無怨言不辭辛勞地服侍著他,而在杜家面前,卻始終像是個外人。作為一個女人,她也渴望一個正式的承認。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失敗的婚姻,不禁更心傷神怠。好在一語點醒夢中人,杜月笙當下決定:與孟小冬補辦婚禮。
63歲形銷骨立的杜月笙與42歲端莊細挑的孟小冬辦了一場遲來的婚禮,孟小冬一生苦苦追求的當年梅蘭芳未能給予她的名分,終如願以償,成為一代傳奇大亨杜月笙的第五房夫人。對於享譽全國孤傲清高的孟小冬來說,這也許是她對命運的最後妥協,與自己的無奈和解。
台灣作家章君榖在《杜月笙傳》一書中有如下描述:
「孟小冬身懷絕技,孤苦伶仃,一輩子傲岸於榮瘁之際,數不清受過多少次打擊,用「歷盡滄桑」四字,差堪作為她的寫照。她自杜月笙60歲那年進門,長日與茗爐葯罐為伴,何嘗有一日分享過杜月笙的富貴榮華,何曾有一刻得過杜月笙的輕憐蜜愛,因此,乃使杜月笙的病越重,便越覺得自己著實辜負了孟小冬的一片深情。讓孟小冬這種卓爾不群的奇女子,讓她踏進杜公館這么一個紊亂復雜的環境,長伴一位風之燭般的久病老人,對她而言,實在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
不論是在第一段婚姻里與梅蘭芳藏首匿尾的結合,還是在第二段姻緣任勞任怨成為杜月笙的小妾,孟小冬在感情上總是忠於內心,她愛所愛之人便傾盡全心全力無怨無悔,正如同她在事業上的不屈不撓矢志不渝。孟小冬便是這樣一位超然絕俗的女子,特立獨行主見分明,盡管命運跌宕不堪,也坦然處之昂然以待。
十、在港授徒十年台北
1951年,64歲的杜月笙在港逝世,杜家隨之分崩離析。孟小冬也搬出了杜公館,隻身住進一個公寓里,深居簡出。而後在朋友的幫助下,孟小冬開始收徒教戲,一如其師余叔岩,孟小冬授徒要求極其嚴苛,為門下弟子定下很多規矩。這正是出於孟小冬對於藝術的忠誠與熱愛。正因為這份赤膽誠心,她才會希望她的徒弟在學戲之時抱有一種敬畏之心與信念感,以一絲不苟的態度練戲學戲,以忠畏赤忱的信念對戲待戲,正如孟小冬自己一生所執。
1967年,孟小冬離開香港定居台北。在台北的生活閑散悠哉,孟小冬每日看畫讀詩,念經打坐,無牽無掛。但病魔卻是晚年孟小冬最大的敵手,年輕時的孟小冬因為太過操勞體質薄弱,晚年更是病痛纏身無以解脫。孟小冬在台北的最後十年,正如她的弟子李猷先生所說:「十年台北,多半病中。」
1976年,一代戲劇傳奇「梨園冬皇」孟小冬因病逝世,享年70。
2. 擦肩而過
那時候,劉芸還不懂得什麼叫緣分,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她的人生觀、愛情觀大部分都是從文學作品潛移默化而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人對她合適;因此,面對情感的選擇,她常常感到迷惘和痛苦,有時候甚至裝傻、逃避。
剛剛十九歲的劉芸,中專一畢業就被分配到男多女少的技術科研單位。她出身農村,限於家境初中畢業成績優異的她不得已選擇了一所外省中專。那座大城市令她眼花繚亂,而來自發達地區見多識廣的同學,更是讓她感到競爭的壓力。她剛剛承受了中考壓力的心絲毫也不敢鬆懈,一頭扎在學習上,有了空閑她就到圖書館惡補讀書,那裡有許多書都是她夢寐以求而沒有條件買的。
其間,有優秀的男同學追求劉芸,她都一笑了之,毫不在意。一方面因為年齡小不懂事,另一方面同學們來自全國各地,畢業後可能各奔東西,為沒有結果的情感勞神分心她也不想。
畢業分配後,對新單位還沒有熟悉適應,美麗單純的劉芸就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眾多單身漢的眾矢之的。她的宿舍一度人氣很旺,是單身小夥子們的聚會之地。相處一段時間,有些膽大的小夥子就開始發起進攻,請吃飯、逛街、看電影……劉芸誰也沒有答應,她不知道該選擇誰,心裡發毛發怵,終身大事豈是兒戲?既然沒有決定,就不能隨便花別人錢,讓人家破費並心存幻想,單純的她想得很簡單。
其中有一個小夥子,看出了劉芸的煩亂,誠懇地對她說:「你別為難,我就是先在你這兒掛個號,讓你診斷診斷。」他的話雖然有些打動劉芸,但他絕對不是她心中的白馬王子那種型號,就推說自己年齡還小目前還不想考慮這事兒,果斷拒絕了他。
這件事豈是她不想考慮就能停下來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幾個「門前冷落鞍馬稀」的不太出眾的女孩,就有些嫉妒劉芸,說一些不三不四捕風捉影的壞話。還有一些吃了劉芸閉門羹的小心眼的小夥子,也有些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跟著推波助瀾。
一時間,有關劉芸的流言蜚語隨風飄來,吹進她的耳朵,這使她煩亂的心更加痛苦,彷徨無助和失眠憂慮常常伴隨著她。她有點領悟了「紅顏薄命」的意味。
父母農閑時跑到單位催促她:女大不中留。女人過了最美好的花季,就會錯過優秀的男人。不要再猶豫了,看著差不多就行了。
同事也勸她:這種事還是早做決斷早安心,否則既得罪人又勞神,剪不斷理還亂嘛!
同學更是戲謔她:你可別挑花了眼呀!像那個哲理故事中的主人公,一心想摘取最大的麥穗兒,到頭來為得到不太中意的麥穗兒悔恨不已。
劉芸的心更亂了,工作起來也沒精打採的,為此沒少挨上司的批評。她真怕自己有一天會為這事兒崩潰。有幾個出身城市的小夥子挺不錯,一表人才,家境富裕,但劉芸覺得這樣的人太招搖,油嘴滑舌不可靠;幾個來自農村的小夥子倒是誠實穩重,但又稍嫌俗氣木訥了些,缺少那種知心浪漫勁兒。這時候的劉芸覺得選擇男朋友,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在她心裡,男朋友就是未來的丈夫,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住在單身宿舍一樓的陳剛有些特別,他對劉芸雖然有些若即若離的,但劉芸還是能感覺到他對她的關心。他對劉芸什麼也沒說,分寸感把握得很好。他總是默默地關心幫助她,讓劉芸感到朋友般的親切和熱情,她與他交往得自然輕松沒有壓力。
有一次,單位過節發了牛肉。一般單身漢都懶得動手,把自己那份做人情送人,劉芸離家不太遠回家過節就帶了回去。她剛返回單位,正想著晚飯怎麼吃,陳剛端著一盆熱氣騰騰、香味濃郁的清湯牛肉敲門進來:「你快趁熱吃了罷,這大冷的天。」
劉芸看看那盆牛肉,蔥花、蒜苗、香菜末,一青二白三綠;不但聞著香,看著就讓人有食慾,她也不客氣,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味道還真不錯!她在熱氣中抬眼看看正注視自己的陳剛,心中有些異樣:「這是你做的?」
陳剛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哦,隨便瞎弄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家裡還好吧?」
「挺好的。」不知是說牛肉挺好的,還是家裡挺好的。劉芸說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陳剛也不再打攪她,信手翻起一本雜志。
劉芸吃完了,產生一種傾訴的沖動,似乎不對陳剛說點什麼,就對不起他的這份牛肉。她無所顧忌地訴說了自己心中的煩惱。
陳剛認真聽完,字斟句酌地說:「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急不得的,它關繫到你一生的幸福。一個男人如果真愛你,就不會逼你做出決定,他會耐心等待的。你也不用太焦慮,什麼事都有個過程,事緩則圓嘛。」
陳剛的話讓劉芸心裡感到溫暖,就像那份牛肉剛剛溫暖了她的胃。
劉芸果然平靜了許多,她按部就班地投入到工作中。一些小伙兒看到自己的攻勢不起作用,就託人介紹說情。劉芸最煩託人介紹的,那不是「拉郎配」么?她心裡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痛:父母就是別人介紹包辦的婚姻,她從小很少感受到家庭的和諧與溫暖。
自從她知道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那天起,她就發誓要自由戀愛,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她尤其反感托領導介紹的,在拒絕時不但得罪了那個人,同時還得罪了領導。領導的面子豈是隨便能駁的?可在權力的施壓下能開出愛情之花嗎。
雲卷雲舒,花開花落,日子一天天過去。陳剛總是在劉芸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劉芸能感到他的深情,但他就是什麼也不說,劉芸為此有些惆悵。其實陳剛也很矛盾,他有時覺得火候到了卻欲言又止;他知道劉芸的苦衷,他怕他的話會增加她的心理負擔。他想採取一個穩妥的辦法,她是那樣惹人憐愛,他真怕草率的舉動會把他心裡的白鴿驚飛了。
有一天,科長叫劉芸到他辦公室。劉芸惴惴不安地來到科長辦公室,她對這位武斷、缺少人情味的上司本來就沒有多少好感,現在看到上司鄭重其事的樣子,心裡更加七上八下。沒想到科長一開口就說要為劉芸介紹對象,劉芸一下子就懵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得罪他,否則她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她連是誰都沒問,開口就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他正在外地進修呢。」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科長辦公室。
當劉芸還在觀察捉摸上司會不會為此生氣,給她小鞋穿的時候,沒過多久就聽說陳剛調走了。她這才想起已經有些日子沒看到陳剛了,他為什麼突然調走,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之後的二十多年裡,劉芸像其他女人一樣結婚、生子,日子過得缺鹽少味。
她到部里參加一個技術研討會,沒想到上台講話的主管這項技術的副部長正是陳剛,望著台上氣宇軒昂的陳剛,劉芸心裡翻江倒海,她覺得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都在她的偏執矜持中永遠錯過了。
劉芸晚飯後正獨自在賓館花園中散步,卻突然看見陳剛朝自己走來。她本來想躲,卻挪不動腳步。陳剛已經來到她面前,輕聲問:「你還好嗎?」 他的聲音一點都沒變,正是這熟悉的聲音勾起了許多往事,它們排山倒海般地向她涌來,使她不知說什麼好。
「我從到會人員名單中看到了你的名字。」陳剛繼續說道。 劉芸沒理會他的話,不爭氣的眼淚已湧上了眼眶,她突然有些氣急敗壞地質問:「你當年為什麼要走,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你們科長告訴我,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我留下來還有什麼希望?」
劉芸如夢初醒,她悲哀地想:人們都說婚姻靠緣分,其實緣分就像飄過天空的雲朵,你不及時抓住就會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