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蝴蝶夢》:她低到了塵埃里,終將擺脫前任的陰影
有一種陰影來自前任,前任的陰影有多深?電影《Rebecca》被譯成了《蝴蝶夢》,似乎在告訴我們,那位至始至終未曾露面的麗貝卡,卻像蝴蝶效應一樣影響著電影里每個人的命運。
有一種愛是張愛玲筆下的「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這份愛有多低?整部電影中,瓊芳登飾演的女主角至始至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電影以一段「我」午夜夢回的文藝獨白開始,拉開了故事的敘事帷幕。沿著彎彎曲曲的林蔭車道,神秘詭異的曼德利庄園慢慢浮現在我們眼前。
灰色天空洶涌大海之間,陡峭懸崖上方,站著憂郁氣質的男主角麥克西姆·德溫特。
他出身貴族擁有巨大的曼德利庄園,但去世多年的妻子麗貝卡卻是他痛苦不堪的夢魘。附近散步的年輕女子擔心他想不開縱身而下,突然一聲阻止聲打斷了他。
他對此並不感激反而責問,她怯生生地膽怯後退,尷尬顫巍巍地溜走。從此,他記住了她,很快又再次遇見了她。
他邀她進餐跳舞,不容一絲拒絕。他領舞,她跟舞。他邀她戶外兜風,強勢而霸道,他看風景,她畫風景。
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能忘記過去的往事。面對他,她受寵若驚小心陪伴,但她心裡卻開滿了花。
「我希望能把回憶像香水一樣裝在一個瓶子里。只要想到了,就可以掀開瓶子,回憶就會再度出來」。「什麼是你美好的回憶」?「我想就在過去的幾天中,我覺得我好像能夠把它裝滿整個瓶子」。
也許是因為她曾在明信片上見過的曼德利庄園,剛好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抑或是因為她即將離去讓他意識到再無遇見的可能,他向她求婚了。
去紐約,還是跟我去曼德利?
她驚訝之餘坦言,她只是一位愛畫畫愛回憶的貴婦陪伴,身份的懸殊讓她不知所措。他說,只要愛他就足夠了。
她曾因麗貝卡的流言而困擾,但此時,愛的誓言隱藏了她的擔憂。
他帶著她驅車回到曼德利庄園。外界盛傳的美麗古堡,卻在一片荒涼深處,彷彿藏著無限的秘密。
他們一進曼德利便是大雨傾盆,早早預示了她狼狽不堪的開始。
她濕漉漉拘謹地走進大廳,列隊相迎的僕人讓她不知所措。身穿一襲長裙的女管家丹佛斯夫人,從頭到腳散發出一股不詳的氣息。
她小心翼翼唯唯諾諾的問候,對方卻毫無表情傲慢冷漠。盡管麥克西姆就在身邊,她卻在發顫發抖。
無處不在的「麗貝卡」,更是讓她神情緊張無所適從。
她用餐,餐巾上綉著R,她看書,日記本上標著R,她散步,僕人們在談論麗貝卡。
如同許多小說里描寫一樣,每個古堡里都有一間謎一樣的小屋,曼德利里謎一樣的小屋,同樣屬於麗貝卡。
門外是麗貝卡的黑狗,衣櫃里是麗貝卡的衣物,海邊是麗貝卡曾與情人私會的地方,她的身邊是麗貝卡的貼身僕人。
她的曼德利卻屬於麗貝卡,哪怕麗貝卡早已葬身大海,哪怕她才是現任的德溫特太太。
她小心翼翼地應付著庄園里的所有人,她對僕人端莊有禮,她為博丈夫一笑,換發型換禮服。
在曼德利,她像一個異類,「我每天都竭力做好,但很困難」。
她像一位溺水的女子,掙扎著浮出水面。她想要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於是,她下定決心扔掉一切有關麗貝卡的物品,獨自安排一場盛大的化妝舞會。但在舞會當天,她卻中了丹佛斯夫人的詭計。
她穿著和家族畫像上麗貝卡一模一樣的長裙禮服亮相。她滿心歡喜地奔向他,結果他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
他痛苦萬分地逃離,她卻被丹佛斯夫人逼到了窗口,窗外深深濃霧之下是萬丈深淵。
一聲巨響打破了丹佛斯夫人的威逼引誘。沉船觸礁卻浮出了一具女屍,是麗貝卡。
他痛苦不堪,終於告訴了她深埋多年的真相。
原來,是他將麗貝卡的屍體沉入了海底。原來,他曾愛過麗貝卡,愛到想要殺掉她。原來,麗貝卡玩弄了他的感情,留給他死前最後一張笑臉。
而麗貝卡真正的死因,卻如同曼德利窗外的濃霧一樣深不見底。
他背著殺人的嫌疑忐忑不安,她力量雖微小卻竭盡所能。
在她心裡,麗貝卡已死是真相,她愛眼前的麥克西姆才是真相。
她陪著他參加庭審,他在她的支持下,終於找到了麗貝卡死亡的真正緣由。
原來,麗貝卡為了報復而造成了他殺的假象。原來,幽靈一般的丹佛斯夫人,不過是麗貝卡存在的一種假象。
最後的一把大火,燃盡了整個曼德利庄園。所有帶著「R」標簽的物品、記憶和靈魂,全部化為了灰燼。
她從曼德利的大火中沖出來,徹底擺脫了前任麗貝卡的陰影,擁抱著她的麥克西姆。
她是一位姿態卑微的女子,用她極具韌性的堅忍,終從前任的塵埃里開出愛的花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