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張愛玲小說海上花講的什麼
《海上花列傳》,清末小說,作者韓邦慶。這部長篇小說的主要內容是寫清末中國上海十里洋場中的妓院生活,涉及當時的官場、商界及與之相鏈接的社會層面。《海上花列傳》是最著名的吳語小說,也是中國第一部方言小說。後世張愛玲曾將其翻譯為國語,命名為《海上花》。
本書是我國清末一部以妓院為主要描寫對象的小說。它以趙朴齋、趙二寶兄妹二人從農村來到上海,為生活所迫,終至墮落的故事為主線,以上海妓院為中心,旁及官、商各界,為我們塑造了一批遭遇不同、性格各異的妓女、老鴇、嫖客、僕役形象;其穿插藏閃的藝術結構、平淡自然的白描寫法,歷來為人所稱道。書中人物對話全用蘇州方言,生動活潑,開創了方言小說的先河。
《海上花列傳》的主線是趙氏兄妹在上海這個大花場的沉淪過程,中間重點描寫五組主要人物。一是富家子弟王蓮生與沈小紅、張蕙貞的感情糾葛;二是政府官員羅子富與黃翠鳳、蔣月琴的關系;三是書香人家陶玉甫與李漱芳的生死離別; 四是弱冠青年朱淑人與周雙玉的最終無緣;五是風流子弟史天然對趙二寶的爽約。而又以洪善卿與趙朴齋甥舅兩人為串線。
都說的《海上花》拍的悶,我倒看的津津有味,還接連看了兩遍。
影片一開始就是為王蓮生接風的酒宴,觥籌交錯,好不熱鬧。洪善卿的演員羅戴兒不知是哪裡人,竟說的一口流利的上海話和廣東話。粵語不難學,上海話對於不是上海人來說卻是極難的,梁朝偉的上海話我聽著都吃力,李嘉欣是說得硬梆梆,尾音還經常是粵語的音,劉嘉玲學的那樣算是難得了,也還是生硬。唯有演洪善卿的羅戴兒和演朱靄人的徐明,說的一口標准流利的舊上海話——那種語調姿勢和俚語,與現今又有些微不同,是我外公那一輩的語調語氣。
朱靄人笑話陶玉甫和李漱芳的那段台詞,演員說的真是好,那種語調姿勢,嘲諷但不是惡意,不理解於是不屑——難怪很多人說電影悶,不懂上海話的人不能體會其中的好。
其他人聽了也都笑得熱鬧,風月場中竟然講起愛情來,還兩個都那麼痴,難免惹人笑話,唯有梁朝偉演的王蓮生只是禮節性的微笑,心中不以為然,大約因對沈小紅有幾分真情,觸動了心境。《海上花》中說到愛情的,除了陶玉甫和李漱芳也就是王蓮生對沈小紅了。書中說沈小紅兇悍異常,掐得王蓮生身上都是血痕,又蓬頭垢面「鬼怪一般」撒潑大鬧,電影中演沈小紅的是個日本演員,凶倒是不凶,不過每次出場都少言少語,沒個好臉色給王蓮生,王蓮生還是去討好陪小心,哪裡像客人和倌人,更似鬧別扭的情侶。
沈小紅的上海話和粵語說的都流利,應該是配的音。書中的兇悍在電影中沒表現出來,只從他們人口中帶了一句「沈小紅去打了張蕙貞」,電影中更多的是賭氣和冷淡。話也不多,娘姨阿珠倒是一口上海話說的刮啦鬆脆,能說會道的。梁朝偉的王蓮生要比書中的更讓人感覺深情款款,也許是因了梁朝偉。梁朝偉的上海話實在差,每次上海話的對白似乎他整個人都無從發揮了,直到鏡頭對著一支碧玉簪子配上樑朝偉粵語話外音的時候,梁朝偉的味道才出來,梁朝偉與沈小紅單獨相處的時候用粵語對白,沈小紅賭著氣,梁朝偉終於哄得她好了,梁朝偉一抬眼一笑——這才是梁朝偉的笑,整部戲中似乎只有這一個鏡頭,現出梁朝偉的往日風采。
影片中李漱芳沒有露面,李浣芳也只一句台詞。張愛玲說李漱芳是中國版的茶花女,我覺得她更像倌人版的林妹妹,想不開,憂思重,生生氣死了——那病都是類似的症狀。陶玉甫和李漱芳的愛情模式我是不喜歡的,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一時不見便「四面八方去找了來」,用朱藹人的話來說陶玉甫是「被圈牢了」,這樣愛多麼可怕,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要死要活地纏著——要是換做我是陶玉甫,逃也來不及,當然陶玉甫是甘之如飴的。
張蕙貞的演員不漂亮,也許書中她本就是不怎麼出色,不知怎麼入了王蓮生的眼,竟從野雞一躍為長三,不可謂不厲害。她被沈小紅打,打是打不過沈小紅了,事後也不吵鬧,看似息事寧人,實則是深知形勢比人強該忍則忍,做個寬厚賢良的姿態,王蓮生還以為她「是個戇大,沈小紅說了你多少壞話,你倒替她瞞著」。實則她早已貌似隨口的一句話挑起了王蓮生的疑心,又不說破,叫王蓮生自己去發現,等王蓮生和沈小紅終於決裂,她想必是暗暗地笑了——「只要王老爺一直跟沈小紅要好下去,才算你沈小紅本事大了。」這是她早就對洪善卿說過的話。
黃翠鳳看似很性格的樣子,其實不過是裝模做樣,哄騙客人的伎倆。影片中只表現她的潑辣心計,卻沒有表現她骨子裡的假,她贖身日換妝扮孝女和贖身後與黃二姐合謀詐羅子富那兩段都去掉了,那兩段是最表現她本性的——無疑是把這個人物美化了。書中姚文君說道「多的是客人騙倌人,倌人騙客人,大家不要面孔「——黃翠鳳是其中之佼佼者。
黃翠鳳是個厲害人物,敢豁出性命與老鴇對恃,終於佔得上風,也算有膽有識,但我因她的裝模做樣和詐羅子富的卑鄙,總是對她不喜。
《海上花》中那麼多女子,我只喜歡劉嘉玲演的周雙珠。劉嘉玲梳了髻穿上大鑲大滾的清代裝束尤為出色,同樣那麼多倌人,李嘉欣的黃翠鳳雖然漂亮,但李嘉欣是混血模樣,黃翠鳳又有囂張之氣,不如劉嘉玲的周雙珠,不溫不火,韻味十足。周雙珠同周雙玉說「大家現在雖然是倌人,過兩年也都要嫁人,生意再好,其實也是有限都很」,可見她對世事看的通透。周雙珠生意並不好,周雙玉盡管自恃當紅,卻也不敢對她不敬,倒不是因為她是老鴇親身女兒,周雙珠不卑不亢處事淡定,自然叫人敬服。周雙玉聽了朱淑人的承諾不肯留客,周雙珠與洪善卿說「我也不好去拆穿她」,周雙珠心中是明白的,卻仍給周雙玉留有餘地。到的周雙玉要和朱淑人吃鴉片酒,周雙珠情急間說了一句「客人的話怎麼好去相信」,也是個翻過跟斗來的吧,是否當年也有相信的時候,失望之後才學了乖,慢慢世故成熟——
洪善卿和周雙珠的感情不能說如何好,卻有著相當的了解,兩個人坐著談談說說,說朱淑人在桌底下給了周雙玉翡翠墜子,「你們在檯子上都不知道吧,周雙玉還叫我不要告訴我,我嚒就說,告訴洪老闆有什麼不好,有事嚒還可以拜託拜託」洪善卿便建議讓周雙玉「點大蠟燭」,「那你去做個媒人吧」。。。。像一對夫妻閑話家常,有種親切溫馨的味道。
周雙玉也是個厲害的,不聲不響貌似柔弱,心計卻非常人。朱淑人毀約叫她下不來台,便要拖著朱淑人吃鴉片酒同死——還以為是又一段《胭脂扣》,誰想周雙玉棋高一籌,這鴉片酒竟是假的。恐嚇的目的達到了,剛烈的名聲出去了,朱淑人拿出一萬洋錢為她贖身為她辦嫁妝,這一段情事便此圓滿解決——周雙玉自己為自己造了梯子,毫發無傷一石二鳥地下了台。
只不知她嫁人到底嫁給誰。茉莉疑心是王蓮生,我卻懷疑王蓮生是否有這么大膽子。周雙玉罵朱淑人」你這只豬玀」時的兇悍怕是不輸給沈小紅,心計卻非沈小紅可比,便是張惠貞也不如周雙玉「有勇有謀」——經朱淑人這一役,知些根底的男人怕是都不會娶她了。洪善卿說「難就是難在嫁人的事」,不知是否便是這個原因?
影片中沒有說明鴉片酒是假的,對周雙玉這個人物對表現便差了好多——情人毀約,感情上受了打擊,想到要和對方同吃鴉片酒赴死頂多算是剛烈,不算什麼稀奇,周雙玉在希望破滅能在那麼短的時間恢復過來,不氣餒不自棄,即時放蟋蟀取梨買燒酒製作假鴉片酒,想出一石二鳥的好計策安排自己以後的方向,這才是非常人所能及也。
影片中許多地方都拍的十分隱晦,沒有好好看過書的怕是看不明白,比如王蓮生發現沈小紅的姦情,門縫里看到一對鞋子,便知她姘了小柳兒——書中是王蓮生見到了小柳兒的臉。黃翠鳳斥責諸金花一怒拍斷了鐲子,黃二姐便道「真是觸霉頭」,電影中黃二姐的台詞沒變,拍斷鐲子的鏡頭卻沒出現,觀者不免不明白為何「觸霉頭」。
也許是與書的風格一脈相承——書中許多地方,若不是張愛玲的注釋是看不明白的,最典型處便是周雙玉的假鴉片酒。只提到周雙玉放掉了蟋蟀,又要買燒酒擦拭衣服污漬,若不是張愛玲說明,誰知道那就代表了假鴉片酒的製作過程?
要看明白侯孝賢的《海上花》,先要看書,要看明白書必得看張愛玲的注釋——復雜是復雜了一點,可是書實在是好書,電影也是好電影。
⑶ 張愛玲海上花開的主要內容
《海上花》小說原本描寫十九世紀末,上海英租界的妓院生活。因為清朝政府禁止官員狎妓,只有在租界區的妓院「長三書寓」可以公開接待社會上層人物(做花頭)。
用妓女戶這個空間折射世紀末的中國,階級、性別、家庭、宗法狀況。電影改編自韓子雲以蘇州話寫成的《海上花列傳》,1894年首次印行,1926 年以標點版重新面世,70年代張愛玲譯注為國語版《海上花開》、《海上花落》。
(3)電影海上花陶玉甫演員擴展閱讀:
創作背景:
《海上花開》、《海上花落》是張愛玲將清末韓邦慶寫的吳語小說《海上花列傳》翻譯成為國語,分為《海上花開》《海上花落》兩本。
張愛玲將《海上花列傳》視作《紅樓夢》之後傳統小說的又一座高峰,推崇備至。為了去除書中的吳語對白對讀者造成的障礙,她將之盡數譯為國語,希望能使更多人讀到並重視這部小說。
第一章節內容節選:
按此一大說部書系花也憐儂所著,名曰《海上花列傳》。只因海上自通商以來,南部煙花,日新月盛,凡冶遊子弟,傾覆流離於狎邪者,不知凡幾。
雖有父兄,禁之不可;雖有師友,諫之不從。此豈其冥頑不靈哉?獨不得一過來人為之現身說法耳。方其目挑心許,百樣綢繆,當局者津津乎若有味焉。
一經描摹出來,便覺令人慾嘔,其有不爽然若失,廢然自返者乎?花也憐儂具菩提心,運廣長舌,寫照傳神,屬辭此事,點綴渲染,躍躍如生,卻絕無半個淫褻穢污字樣。
蓋總不離警覺提撕之旨雲。苟閱者按跡尋蹤,心通其意,見當前之媚於西子,即可知背後之潑於夜叉;見今日之密於糟糠,即可卜他年之毒於蛇蠍。
也算得是欲覺晨鍾,發人深省者矣。此《海上花列傳》之所以作也。看官,你道這花也憐儂究是何等樣人?原來古槐安國之北有黑甜鄉,其主者曰趾離氏,嘗仕為天祿大夫。
晉封醴泉郡公,乃流寓於眾香國之溫柔鄉,而自號花也憐儂雲。所以花也憐儂,實是黑甜鄉主人,日日在夢中過活,自己偏不信是夢,只當真的作起書來。
及至捏造了這一部夢中之書,然後喚醒了那一場書中之夢。看官啊,你不要只在那裡做夢,且看看這書,倒也不錯。這書即從花也憐儂一夢而起。
也不知花也憐儂如何到了夢中,只覺得自己身子飄飄盪盪,把握不定,好似雲催霧趕的滾了去,舉首一望,已不在本原之地了,前後左右,尋不出一條道路,竟是一大片浩淼蒼茫無邊無際的花海。
看官須知道,「花海」二字非是杜撰的,只因這海本來沒有什麼水,只有無數花朵,連枝帶葉,漂在海面上,又平勻,又綿軟,渾如綉茵錦一般,竟把海水都蓋住了。
花也憐儂只見花,不見水,喜得手舞足蹈起來,並不去理會這海的闊若干頃,深若干尋,還當在平地上似的,躑躅留連,不忍捨去。
不料那花雖然枝葉扶疏,卻都是沒有根蒂的,花底下即是海水,被海水沖激起來,那花也只得隨波逐流,聽其所止。若不是遇著了蝶浪蜂狂,鶯欺燕妒。
就為那蚱蜢蜣螂蝦蟆螻蟻之屬,一味的披猖折辱,狼藉蹂躪。惟夭如桃,如李,富貴如牡丹,猶能砥柱中流,為群芳吐氣。
至於菊之秀逸,梅之孤高,蘭之空山自芳,蓮之出水不染,那裡禁得起一些委屈,早已沉淪汩沒於其間!花也憐儂見此光景,輒有所感,又不禁愴然悲之。
這一喜一悲也不打緊,只反害了自己,更覺得心慌意亂,目眩神搖;又被罡風一吹,身子越發亂撞亂磕的,登時闖空了一腳,便從那花縫里陷溺下去,竟跌在花海中了。
花也憐儂大叫一聲,待要掙扎,早已一落千丈,直墜至地,卻正墜在一處,睜眼看時,乃是上海地面,華洋交界的陸家石橋。
花也憐儂揉揉眼睛,立定了腳跟,方記今日是二月十二日;大清早起,從家裡出門,走了錯路,混入花海裡面,翻了一個筋斗,幸虧這一跌倒跌醒了。
回想適才多少情事,歷歷在目,自覺好笑道:「竟做了一場大夢!」嘆息怪詫了一回。看官,你道這花也憐儂究竟醒了不曾?請各位猜一猜這啞謎兒如何?
但在花也憐儂自己以為是醒的了,想要回家裡去,不知從那一頭走,模模糊糊,踅下橋來。剛至橋堍,突然有一個後生,穿著月白竹布箭衣,金醬寧綢馬褂,從橋下直沖上來。
花也憐儂讓避不及,對面一撞,那後生撲塌地跌了一交,跌得滿身淋漓的泥漿水。那後生一骨碌爬起來拉住花也憐儂亂嚷亂罵,花也憐儂向他分說,也不聽見。
當時有青布號衣中國巡捕過來查問。後生道:「我叫趙朴齋,要到咸瓜街去。哪曉得這冒失鬼跑來撞我跌一交!你看我馬褂上爛泥!要他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