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如何評價動畫電影《繼園台七號》
這是一部首次獲得威尼斯電影節大獎的香港動畫片,經過導演十年准備,匯聚了兩岸三地上百名藝術工作人員的心血,堪稱大成。
片中有很多比較奇妙詭譎的夢境和幻想,大量旁白是導演楊凡自己念的,動畫場景的描繪非常講究,十分具有當時的年代感,整部作品非常感人,可以看出楊凡導演對香港的愛,對電影的愛以及對時間的愛。
⑵ 想當年丨《游園驚夢》:良辰美景奈何天
梅生
編者按:這里是一個懷舊劇場。
01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香港導演楊凡2001年首映的《游園驚夢》,片頭字幕用這句湯顯祖寫在崑曲《牡丹亭》作者題詞里的名言,說出影片的 情感 密碼,要靠名著破解,不像他1986年執導的《海上花》,與韓邦慶的小說《海上花列傳》並無關系。
不過隨著劇情展開,出身截然不同的兩位女性榮蘭(王祖賢飾演)與古翠花(宮澤理惠飾演)之間的 情感 起伏與各自的命運衍變,倒與《海上花》中的姐妹花張美玲(張艾嘉飾演)與白蘭(姚煒飾演)構成鏡像。只是美玲和白蘭的愛恨情仇,由羅大佑作詞、譜曲的同名主題曲《海上花》寫就,榮蘭和翠花的情意濃淡,靠《牡丹亭》「驚夢」「尋夢」兩出戲里的幾段唱詞塗抹。
站在另一性別陣營里的男性,介入女性構建的 情感 世界,試圖更改情愛的走向。《海上花》里原是美玲舊相識的中村(鶴見辰吾飾演)眼看成功,卻被手握同一把匕首的美玲與白蘭意外合力刺死,永遠退出了與白蘭的競爭。《游園驚夢》里的二管家(趙志剛飾演)、邢志剛(吳彥祖飾演)等男性,都是榮蘭與翠花確定關系之後的闖入者,他們的戰亡或消失,充當了黏合劑,讓榮蘭與翠花出現裂紋的感情更加堅固。
結合楊凡2009年的《淚王子》中臨近尾聲,出現的那個看似平淡實則驚人心魄的「Les之吻」,以及他在《美少年之戀》《妖街皇後》《桃色》等LGBT題材影片里對於多元性別人群 情感 取向的態度,女性之間的愛情在他眼裡,顯然要比其它形式的感情尤其異性戀情,更值得祝福。
電影《游園驚夢》里,在動盪更迭的民國時期,楊凡甚至令翠花、榮蘭以及翠花的女兒慧珠組建小家庭,用偏於一隅的安穩小天地,對抗時代的洪流,並讓《牡丹亭》中超越生死的遠古愛情,成為影片的注釋。
《牡丹亭》作者題詞里的另一段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則成為《桃色》《淚王子》等影片的主題,足見楊凡對《牡丹亭》的熱愛。
他的這份熱愛,在紀錄片《鳳冠情事》以及短片《韻》《律》中,甚至由《牡丹亭》延展至崑曲。其中2009年的《鳳冠情事》,被人稱作「張三夢」的崑曲名伶張繼青,不僅教授徒弟如何演繹「驚夢」與「尋夢」,還完整奉上《爛柯山》中的「痴夢」一折。兩位崑曲名家王芳與趙文林,則聯手展現了《紫釵記》里的「折柳陽關」由排練場走向舞台的過程。
「痴夢」、「折柳陽關」與「驚夢」、「尋夢」一樣,講的都是女性的情事與心事,並皆由女性的盛裝打扮引發,不過「折柳陽關」中霍小玉送別李益時頭戴的鳳冠、「痴夢」中崔氏得知被她「休掉」的落魄前夫朱買臣高中狀元時夢見的霞帔,指向古代女性對於男性以及權勢的依附,在後花園先「驚夢」後「尋夢」的杜麗娘,之所以「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填」,是因她「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此份天性使然,釋放女性主動追求個人婚姻與幸福,嘗試解放自身的訊號。
由是,以湯翁的「臨川夢」為代表的崑曲主題或元素,滲透進楊凡的電影時,雖然會令情節走向乖張怪誕(《桃色》《淚王子》中生死並存的混雜時空和 情感 ,非常容易引來觀眾反感),但也讓畫面比《玫瑰的故事》《流金歲月》《意亂情迷》等他的其他影片愈發唯美浪漫,更使得主旨掙脫世俗或說偏見目光的束縛。其中《游園驚夢》達到了極致。
杜麗娘覺醒的女性意識在榮蘭與翠花身上的「還魂」,亦讓《游園驚夢》與同樣用戲曲勾連主人公命運以及同性 情感 密語的《霸王別姬》《夜奔》《我的美麗與哀愁》等影片一道,構建華語片中的特殊陣列。只是《游園驚夢》合著民國進步開明的特徵,大膽給出其他電影沒有或者不敢給出的「婚姻」歸宿,姿態更為先鋒。
02
《游園驚夢》正片開場,是小姐在丫鬟的見證下,與折柳的書生在後花園邂逅的實景表演。這段既出自《牡丹亭》又取材《西廂記》的情節(《牡丹亭》中沒有丫鬟的在旁,《西廂記》中沒有書生的捧柳),看似是常見於才子佳人戲文的俗套設計,實則功用多重。既為榮蘭是跟隨表哥榮老爺見到翠花,繼而在《牡丹亭》經典唱段的助興下,與她像柳夢梅和杜麗娘般一見鍾情作出鋪墊,又點出兩人身處的小環境——榮老爺的蘇州榮家大院,就像《紅樓夢》里的金陵榮國府一樣,奢華深處彌漫頹敗的死亡氣息。
男性裝扮的榮蘭與優雅高貴的翠花在榮府的成雙入對,看似情意濃厚,卻並非戀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相反帶著 游戲 色彩,兩人分別把對方當作迷戀欣賞與心理補償的對象。事實上,深受封建禮教洗禮的榮府上下默許榮蘭與翠花的「眉來眼去」,也是因為大夥知道榮蘭是女人,兩位熱愛崑曲的女性的「你儂我儂」,自然帶有做戲性質。直至她們雙雙邁向外面的 社會 ,將遇到的危機化解之後,彼此才真正實現身心的結合。
這一過程,對於榮蘭與翠花,都屬於「驚夢」又「尋夢」,「失魂」又「復魂」。
兩人在得月樓的首次見面,一身黑紫色鳳仙裝的歌妓翠花對著榮蘭、榮老爺等客人唱的是《懶畫眉》。「原來春心無處不飛懸」頭兩個字剛出口,身著長袍馬褂、頭戴瓜皮帽的榮蘭起身開嗓與她合完。不久,榮老爺花三千大洋把翠花買進榮府,做了他的五姨太,榮蘭與翠花的「春心」,開始繼續在榮府借戲盪漾。
《游園驚夢》的全片故事,均是榮蘭對往事的追溯(畫外音由林青霞聲音演出)。這段情節,屬於回憶中的閃回。當時她與翠花側躺在翠花床上,她正沉醉於翠花吸食鴉片的萎靡之美。窗外,雪片紛紛落下,為初遇的記憶添色。
榮蘭隨後從回想中抽離,准備離開之前勸翠花盡量少食鴉片,說出榮蘭時刻在為自己設置界限。她愛看翠花在煙霧繚繞中沉迷的樣子,但自己不會抽上幾口,就像她知道血液深處流淌著大戶人家貪圖享樂的基因,仍然搬離榮府,去女校做了一名教書育人的進步青年,也像她深刻關愛著翠花,但只會藉助《牡丹亭》與翠花眉目傳情,現實中有意與翠花保持著身體的距離。
但自設的邊界並不牢靠,戲里有情關聯著戲外生情。兩人的第二次合唱,是在前面提及的影片開場。夾雜在小姐、丫鬟、書生、大聖等眾多准備為榮老爺賀壽的崑曲造型人物中,與眾不同的翠花身披紫黑色披風,哼唱起《皂羅袍》。「良辰美景」唱罷,穿著男士燕尾服的榮蘭放下手中的香檳酒杯,瀟灑地接上「奈何天」。人頭攢動的嘉年華畫面里,兩人始終處在核心,周邊飄浮的透明氣泡,讓她們的「互動」蒙上詩情畫意。
第三次「郎有情妾有意」,發生在榮老爺壽宴過後許久的翠花生日當天。典型的蘇式園林室外環境,榮蘭一身巾生造型扮成柳夢梅主動出擊,「姐姐,小生哪一處不尋到,卻在這里,姐姐,咱一片閑情,愛煞你哩」的念白結束(此段念白與湯翁原文有所不同,柳夢梅對杜麗娘相對生疏的稱呼「小姐」,也被榮蘭改為較為親密的「姐姐」),對著身穿紫色旗袍、佩戴翡翠項鏈的翠花唱起《山桃紅》。原本自己都忘掉生日的翠花滿臉驚訝,隨後迎上與榮蘭共同唱出「是那處曾相見」。兩人衣帽上的朵朵梅花,以及從天而降的花瓣雨,讓她們的親昵動作異常感人。
雪花、氣泡與花瓣象徵的三重詩意變奏,其實已經讓榮蘭與翠花將對方視為靈魂伴侶。她們隨後在舞蹈老師(楊凡客串)的指導下,像王子與公主般跳起華爾茲,並通過剪接鏡頭從室內跳到室外時,兩人的著裝與造型都發生了改變,那串原本屬於翠花的翡翠項鏈,也轉移到了榮蘭身上,道出兩人應該已經交換愛的信物。她們耳鬢廝磨的載體由中國戲曲換成西方舞蹈,更說明在精神層面,兩人掙脫了東方禮教的禁錮。
《海上花》中也有類似的筆觸。白蘭通過反復去美玲駐唱的酒吧聽她演唱《海上花》,以及帶她離開、送她戒指等方式與她定情。只是,中村的再度出現,讓美玲對白蘭的感情發生松動,她陷入選擇的兩難,不知道是該跟中村走將他照顧,還是繼續留在白蘭身邊被她照顧。闖入翠花生命中的幾個男人,讓她有愛有恨,但他們最終淪為令她主動逃離的群體。
03
影片中翠花與榮蘭合唱《懶畫眉》《皂羅袍》《山桃花》之外,還在榮老爺房間為他獨唱了《步步嬌》,不過現場氣氛很不融洽。榮老爺慵懶地癱躺在椅子上,一邊享受僕人的服侍,一邊把玩手戴的飾物,翠花緩緩唱出的「裊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只被他當作低沉的背景音樂。下人拿西雙版納產的名貴白鸚鵡給他瞧看,更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翠花其實早就明白,老爺將她從得月樓買進榮府,不是因為愛她,而是把她看作類似白鸚鵡的漂亮玩物,只是她不願正視現實。更為可悲在於,她只能任由老爺擺布,連發泄情緒的方式,都是躲在自己房間用剪刀剪壞親手編織的刺綉,不敢公開表示不滿。
關聯此前翠花與女兒的聊天,她說因為是從有很多人的大 社會 ,好不容易走進這座漂亮的花園,她不會輕易再從花園離開。但這件事讓她不得不嚴肅看向自身的處境,動了離開的念頭。榮府實質上是座美麗的監牢。
在這座牢籠,翠花不被老爺寵愛,也不敢去愛別的男人。她在遠處偷窺搬家工人健碩上身的貪婪目光,以及借著酒勁去瞧看一眼有好感度的二管家,說出她的日常寂寞與失落。二管家盡管對她亦生情愫,卻也只能藉助日記表露心跡。
她去給老爺唱曲之前,穿著喜慶的紫紅色龍鳳褂,對鏡精心梳妝,忐忑等來請她赴約的管家們時,由於太過緊張,站起的身體微微發顫,並弄掉了手中表演用的摺扇。二管家急步向前,打算將她扶定,但大管家的斥責提醒,令他醒悟規矩,只是低頭撿起地上的扇子。
除了肉身得不到愛的安撫,翠花在榮府能獲得的精神慰藉途徑也很有限,女兒天真爛漫的言行之外,幾乎僅有偶爾拜訪的榮蘭的柔情。動了離開念想的翠花為了能讓柔情長存,設置了一場賭局:在明知與老爺之外的男性關系太過親密,會被趕出榮府的情況下,仍然在觀看崑曲摺子戲《林沖夜奔》時,讓榮蘭吩咐下人安排她與長相俊朗的武生演員的私下會面,並當著榮蘭的面,與武生演員玩起大尺度 游戲 。看到榮蘭因為受不了刺激離開,翠花難掩內心的喜悅,她確認了榮蘭對自己有著綿延而非一時的柔情。
果然,翠花帶著慧珠和全部家當出現在榮蘭家門口時,榮蘭欣然接納了她們,並拿出照相機記錄下了對兩人(或者說她倆與慧珠三人)來說,具備象徵意義的「家庭」時刻。
不過榮蘭要等遇到邢志剛,經歷與他的 情感 糾纏,看過翠花的傷心欲絕,才會痛苦審視自己的內心,正視她的 情感 需求,抹平那些自設的邊界。這一過程的背景聲音,由水磨聲腔換作孩子們誦讀孔夫子的《論語》。情禮的天平搖搖晃晃,榮蘭最終像翠花一樣,不再考慮讓它平衡,趨身倒在「情」上。
隨著榮蘭與翠花 情感 的「復生」,崑曲也在她們的靈魂深處復甦。「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即便所處的時代與湯顯祖筆下的環境一樣荒涼,兩個女人畢竟守護住了別樣的愛情,男人們終究成了她們生命里的匆匆過客。
04
題外話關於幾位演員尤其兩位女主角電影之外的人生點滴。
影片里作為闖入者的邢志剛,雖然沒能改變榮蘭與翠花的感情走向,但在榮蘭的憶述里,留在了她的心底。吳彥祖1997年被楊凡發掘主演《美少年之戀》,從而一炮走紅進入大眾視野以後,通過出演《玻璃之城》《特警新人類》等港片,證明自身的演技實力,在2001年已經不需要再靠色相吸引觀眾。但大概是為了回報楊凡的賞識之恩,他在《游園驚夢》里仍然奉上了古典範十足的沐浴動圖,令榮蘭血脈賁張,也讓觀眾心跳加速久久難忘。他後來更因《旺角黑夜》《門徒》等作品,位列華語影壇一線男星。
邢志剛的「情敵」翠花走出影片,事業方面亦是贏家。宮澤理惠為了演好翠花,克服了不會中文更不懂崑曲的重重障礙,鮮活詮釋出東方女性的柔弱與風韻,促使觀眾跟著榮蘭一道,對她憐愛有加,並讓她受到西方人的青睞,摘得莫斯科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桂冠。之後,她又憑《黃昏的清兵衛》《滾燙的愛》等影片里的不俗表演,在日本拿下諸多演技類大獎。
王祖賢與兩人相比,就沒那麼幸運。1993年,被譽為「亞洲第一美女」的王祖賢,在《東方不敗之風雲再起》中有過令人驚艷的男裝扮相,並與林青霞飾演的東方不敗有纏綿戲份,是對其之前嫵媚性感形象的一次繼承式突破。她在《風雲再起》中的表現受到觀眾好評,不過也公開表示過不會再扮男相。然而造化弄人,之後幾年,她與富豪的高調戀愛令其人氣嚴重受損,表演事業幾乎停滯不前。
應該是出於希冀突破事業瓶頸的考量,她接拍了《游園驚夢》,不僅食言再穿男裝,更讓自己陷入情慾的中心,與吳彥祖、宮澤理惠均有激情對手戲。為了把握崑曲精髓,她與宮澤理惠一樣,專程奔赴浙江跟隨汪世瑜等大家學習了崑曲,但手、眼、身、法、步並沒像宮澤理惠般得到觀眾廣泛認可(兩人的開唱均為專業崑曲演員的伴唱),風頭被宮澤理惠搶去不少,沒能如願以償翻紅。
演完《游園驚夢》,王祖賢一度退出影壇,卻又不甘寂寞,於2004年復出主演了彭小蓮導演的《美麗上海》,可惜引起的反響極為微弱。其後,她徹底淡出觀眾視線。
戲里戲外,電影內外,真是人生大不同,「良辰美景奈何天」。
本期資深編輯 邢潭
⑶ 楊凡的《桃色》到底講的什麼啊
劇情
在一間塵封了三十年的公寓里,美麗的香港地產經紀(章小蕙飾),高雅的日本貴婦(松板慶子飾),及一位韓國神秘女郎(河莉秀飾),圍繞著憂郁的攝影師Sho,以及痴情的警察(吳嘉龍飾)發生了一個個生死纏綿的情愛故事……
華服素顏
《桃色》有一張濃妝艷抹的臉。畫面炫墨弄彩得極盡奢華,大塊出位的顏色肆意地塗抹上一切物事和影像,好像患上某種妖艷的痼疾。楊凡不僅是導演,也是個毫不吝惜顏料的畫家,在某種意義上鏡頭被他當作了畫布。從那個河莉秀獨自在房間里等待情人的鏡頭便可窺一斑,猩紅的胭脂浸染在女人凝脂般的臉頰,褐藍色的床罩被胡亂拉扯過來掩住胸口,橫條紋路深淺疊迂,與老虎形狀坐椅上的黑黃斑皮相呼應。虎是獸中之王,它被設計成一把座椅,張著血盆大口的虎頭變成了扶手。這當然是個與性有關的危險信號,女人的駕馭感和主動權赫然言表。大紅色的床單隱隱飽含著邀請和騷動,預示著下一刻的風雨欲來。纖細莖葉的花飾燈具散發出迷離的光暈,在梳妝鏡的折射下,讓人感覺房間更為逼仄和擁擠,彷彿情人貼緊身體時胸腔的沉悶和窒息。桌台上零碎而整齊的擺設精緻昂貴。女人烏黑的長發披瀉在赤裸的背部,神情安然。這無疑成功地架設了一個情慾流轉的空間,有著種種確定的澎湃激情,又有著種種無法確定的慾望姿態。在後來有女人輾轉出現的房間里,傢具、窗簾、牆壁等關鍵符號都被納入深沉的暖色系,尤其是紅色,簡直鋪天蓋地。而《桃色》中任何一個女人,穿著各種顏色的衣裙,在房間里穿梭來去,巧笑倩兮,都是眩目的搭配,熱烈的融合。
《桃色》中尤物們的臉孔個個不見素麵、艷若桃李,冰銀或冰藍色眼影以及朱紅唇彩之下,雙腮潤紅。頭發或用發膠高高塑成鬢,或俏麗地捲曲在耳畔,或自然曳肩。有的時候佩戴大枚的花樣耳飾,踩上細細的高跟鞋。身軀被包裹在華美的寸縷中。松坂慶子其中就有一套裝束是嫩綠色的低胸短裙,旗袍小立領,外罩一層紫色花朵的緊身薄紗,指甲晶亮,春光旖旎。
《桃色》中男人出現時的畫面則是迥異。楊凡沒有再妖嬈如作油畫,而是倏地靜默下來,彷彿握了一支木頭鉛筆,手指上沾染鉛屑,在如同微雨的沙沙聲里畫起素描。比如Sho下巴上的胡茬,舒適的白色背心,一切如此簡潔恬淡。他們在光線明亮的空間相對,吳嘉龍站在滿是落葉的地面上抬頭仰望,Sho在房間里獨自拍攝……楊凡在描摹男人時是輕快明亮的,沒有擁擠的顏色,有的是最柔和本真的配搭,但不妨礙那些曖昧和誘惑的分子仍在空氣里漫溢流淌,一切都在發酵和醞釀,像滂沱大雨過後的青草味道,一如他自己措手不及的沉浸。
畫中春光
當那張赫然醒目的廣告牌在過海隧道招搖過市時,《桃色》中膨脹的慾望已經對公眾伸出了隔靴撓癢的手指。畫中迴避下面孔,只留下軀體。這無疑是設計者的高明之處。人在為情慾侵蝕的時候,五官會無法自控地出現扭曲和痙攣,那最私隱,最純粹,也最為丑惡;如同原罪的一種。而剩下單純的肢體表演,則更富有舞台劇式的魅力。女人高抬的長腿,裙底春光若隱若現,束緊的薄袍可以使任何男人血脈賁張。她是背靠著牆壁的,這隱喻著內心有所倚仗,當然我們暫且無法探測這份驕傲感從何而來,但她確實有股篤定自己掌控全局的氣息。大紅色的高跟鞋是個危險而熱情的信號,鞋跟纖細欲折。她幾乎是帶著挑釁的意味面對男人。而男人的身體微微有些伏屈,沒有最恰到好處的重心和支撐,氣質也自然無法閑適,他的手指搭在女人的膝蓋部位,力道不重,似有猶豫,又傳達出一種欲拒還迎的訊息。這個鏡頭明顯流露的是一種獵人與獵物的關系,雙方都在伺機而動。
至於松坂慶子和章小惠的戲,沒有預想中的半掩琵琶,相反兩個女人在戲中簡直魅惑到了骨子裡。松引領章碰觸自己時臉上流露的興奮和沉溺,與章的疑惑和躑躅形成鮮明對比。己過天命之年的松仍舊老辣惹火,放浪形骸已被她演繹成為一種無法抵擋的風情。而章的俏麗短發、黑色吊帶裙仿若情竇初開的少女,面對畸形而刺激的情慾涉水試探,小心翼翼,然而內心卻似乎也在等待著華彩的奏晌,並准備讓自己毫不猶豫地縱身撲入。
不管是《美少年之戀》中的尹子維,《少女日記》里的鄧浩光,還是《游園驚夢》中的吳彥祖,和《妖街皇後》中的林偉亮以及美國水兵……—這些形象俊朗高大健碩的男演員,都無一不在楊凡的電影中層露過他們絕美的形體,而楊凡也把這種強烈的個人審美,滲透到了影片的整體情緒中,譬如激情澎湃得近乎原始的情愛場面,和一些沖淋時的嬉戲等,即便在《少女曰記》這么純情的影片中,也頗有用心地設置了諸如沙灘、游泳池和舞蹈房這樣的場景,借機展示主人公的健美。不過較之後來的野性,那個時候還顯得很陽光和朴實,但已經呈現出了一點自溺的痴迷。當然這些大都為模特出生的新面孔,也正是從這里開始走紅銀幕的。而在楊凡近來影片中幾次擔任畫外配音的林青霞,更是看好這次參演《桃色》的日本超級模特Sho未來在影壇的大好前景。不過與之前的型男相比較而言,這個日本模特雖然留著一臉絡腮胡須,形象頗似竹野內豐,但總體上還是感覺過於干凈和瘦弱。而另外一個男演員吳嘉龍,卻是實實在在標準的楊凡電影中的男性角色,強有力的手臂,結實的肩膀,闊厚的胸肌,無一不彌漫出一種雄性的陽剛之氣。雖然曾有傳聞,其父吳耀漢一度反對他飾演激情戲很多的男一號,才換成了現今的角色,但是看看吳嘉龍之前拍過的寫真,就會知道赤身裸體對他也並非頭遭,從這一點看來,很難保證他不會在這部極具爭議的影片中,利用一下自己的身體本錢搏個出位了。
但是與男性相比較而言,楊凡對女性的審美卻一直不那麼明明顯和獨特,特別是在早期的時候,雖然也捧紅了幾個像張曼玉、鍾楚紅這樣如今的大牌,但是那時對她們形象的塑造和性格的刻畫,卻是主要來自影片的故事本身。直到《妖街皇後》中,他才在造型上濃墨重彩起來。繁復華麗的室內裝飾,色彩艷麗飽和的假發和濃妝;誇張多變招展打眼的服裝等,都顯現出另外一種歌劇臉譜式的美麗妖氣。此外楊凡還不時流露出一種復古的偏好,譬如《少女日記》中出現過的那種帶氣囊的香水噴器,也在《妖街皇後》中被用到。雖然只是一個小的細節,而且在《少女日記》中恐怕還是無意為之,但在《妖街皇後》中,則不能不說是別有一番心思了,這個道具與影片的邪氣有著恰如其分的吻合。至於這次傾力打造的《桃色》,也明顯可以看出是在這一風格上的強化,先不說這個塵封三十年的老宅,有多麼龐大的可供現代加復古的設計之處,單看章小蕙、松坂慶子、河莉秀,這三個不同味道的女人以如何百變的造型出場,就足以點燃整個銀幕。但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在追求真愛的迷途中,她們那被異化的如妝的容顏,與背後隱藏的懼怕傷害的內心,卻也有著讓人傷神無盡的對照的理解。而濃妝的殘褪和潰落,則又極富張力地隱喻了另一個世界的決堤。
楊凡三色
楊凡自小成長於中國香港台灣兩地,有著良好的教育背景,早年畢業於聖寶羅書院,年輕時游歷歐美各地,修研電影及攝影專業。在其早期的攝影作品(如《一個攝影家鏡下的巴黎》、《少年游》等)中,他的這種流浪的氣質和中西混雜的人文氣息,得到了充分的體現。而在這之後開始的電影導演生涯,更是沿襲並發揚了他這一時期的本色。《少女日記》是包括楊凡、陳萬輝在內的眾多主創人員的「第一次」,講述一對男女簡單的相遇、傾心、錯位和別離;畫面干凈格調清新,無論在室內還是室外,都用上了強烈的燈光照明,使得童話般的意境呼之欲出。而在這之後,楊凡的電影便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以唯美和浪漫的格調著稱影壇。他和亦舒合作創作的《玫瑰的故事》、《流金歲月》等影片,更是當年香江紅極一時的愛情經典;「家明」系列創造的那些英俊、不苟言笑、書生氣的男性形象,堪稱當時許多女子心中的白馬王子模板。
但是在這之後,不知是電影的外部境遇發生了變化,還是楊凡的個人內心的悄然轉變,他的電影風格發生了極大的逆反和顛覆,異色和畸戀(如《美少豐之戀》、《游園驚夢》等)竟然一下子成了他關注和焦慮的重點。可熟悉楊凡電影的人,還是能夠發現無論在藝術手法,還是影片的質地上,這些電影都較前期的「童話」和「散文」更加的成熟和具有責任感,他和陳果合作的《妖街皇後》就是這一特殊時期最為不可多得的佳作,在技術層面,它的場面調度和人物設置更加的繁雜,而在思想和情感方面,也走出了以往的青澀和單薄,變得異常的厚重和深沉,雖然用的都是不知名或者非職業的演員,但形象卻無一不是異常的豐滿和真實。無論是那些被話劇風格化的人,還是那個心思無邪開朗自足的阿蓮,都被賦予了不同側面的生活質感和層次。黑街是一個邊緣的群落,但是在混亂不堪的生活和光怪陸離的現象背後,小蓮最終看出了不一樣的人生意蘊。
楊凡不是一個多產的導演,一方面由於他在藝術風格上追求細節和個人想像的完美,另一方面則由於,在一段時期的創作之後,他常常會出現一個轉型的平台期,那麼如果將前面歸納為「本色」和「異色」期,那麼《桃色》則代表了他對之前情愛的進一步彰顯,不過也許現在說它將開創楊凡本人,或者香港電影新的「桃色期」還為時過早,但是起碼有一點我們可以欣喜地看到,香港的情愛電影開始出現了這樣優質的創作。而在這個基礎之上,則更讓人期待出現韓國情愛類型片那樣的繁榮。
⑷ 71歲中國導演威尼斯獲獎,低調的億萬富翁,他是怎樣在21年前發掘吳彥祖的美的
71歲中國導演威尼斯獲獎,低調的億萬富翁,他是怎樣在21年前發掘吳彥祖的美的?其實這個話要從第76屆威尼斯電影節開始說,71歲的中國導演楊帆獲得了很高的關注度,而且這次他的影片獲獎是他闊別影壇10年之後的一部劇作。
就是因為楊凡導演的獨特視角,將吳彥祖的轉身、回眸以及耐人尋味的眼神,傳遞給了鏡頭前的所有觀影者。只要你是喜歡吳彥祖這個人相信一直會記得吳彥祖的那些深情的畫面,也會被他深深所吸引。
所以很多人認為是楊凡導演發掘了吳彥祖,讓吳彥祖在之後的影視道路上走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成功。其實作為影迷我們應該多謝楊凡,因為是他讓我們看到了很多大牌明星的不同時代的美。
所以在多年之後有記者采訪楊凡,他曾經說到在尋找電影主角的時候,他一直很苦惱沒有一個人適合,但是之後在一則廣告上看到了吳彥祖,覺得他很特別,最終說服了他出演,也算是互相成就吧。
⑸ 中國導演楊凡威尼斯獲獎,他還有哪些值得一看的作品
中國導演楊凡導演的少女日記很好看,是他的電影處女作品,還有新同居時代,美少年之戀,玫瑰的故事,等還有其他的很多作品,也值得一看。
新同居時代之後,楊凡開始拍攝非主流的題材,取材於社會邊緣的人物。美少年之戀,是以同性之戀以其唯美風格聞名,其中的部分劇情取自1995年的警鴨案丑聞 ,這部片也因為此在香港的評價兩極,但是也受到了國際影展的注目。這部片同時開啟了吳彥祖的演藝之路。2010年三月,楊凡擔任了香港亞洲電影的大獎評審主席,並在同年的五月擔任雪梨影展的評審。